不饮孟婆汤，不忘前世仇

啪！奈河桥上，我愤怒地打翻孟婆汤。“我不喝！”“我不甘心！”沈采星她夺我夫君，

夺我娘留给我的夜明珠，夺我性命，夺我的血！彭泽，他发誓护我周全，却眼睁睁看着我死！

我怎甘心饮了这孟婆汤，过了这奈何桥，让前世的恩怨一笔勾销？皇宫内，

奄奄一息的公主回光返照。没人知道，我借尸还魂，是为复仇的。1“公主醒了！

”只听得一阵骚动。我缓缓地睁开眼，身体却动弹不得。“昭阳！昭阳！朕的宝贝女儿啊！

”眼前的老者涕泪横流。我艰难地抬起手腕，前世的伤不见了。周围聚满了人，

个个衣着华丽，神情严肃。“御医！御医！”老者着急地喊。“陛下，请容老臣给公主把脉。

”老者让开了一点，担忧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一刻也不离开。难道，这就是父爱的感觉吗？

“陛下，公主脉象平稳，似乎，似乎……”“似乎什么？你倒是说！

”“似乎与常人无异了……”周围一片骚动，窃窃私语。“老天显灵了，

老天显灵了……”“真的？真的？想必是阎王爷也体恤朕，

不忍朕痛失爱女……”“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阶下跪倒一片。宫里大宴三天，

皇帝大赦天下。公主府门前，贺喜送礼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太医嘱咐，公主虽无性命之忧，

但因之前病体消耗太大，还需静养，每日汤药进补。太医院每天熬好汤药送来，又苦又涩。

我端过，一饮而尽。我得照顾好公主这千金之躯，使她在阳间多逗留数月，使我能手刃仇敌。

父皇的赏赐送了数百趟，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花鸟虫鱼……凡是能逗我开心的，

一趟趟地差人送过来，堆满了库房。“昭阳公主，朕的爱女，愿你昭昭若日月，光明璀璨。

”我看着一屋子珠宝，金灿灿的，银闪闪的，珠圆玉润的……个个做工精巧，光彩夺目。

却想起我娘的夜明珠。前世在泥土里滚过、混着血和泪的夜明珠。“这宫里，可有夜明珠？

”这话传到皇帝那里，转眼，皇宫库房里所有夜明珠都被送到公主府，各种大小，奇光异彩，

比我娘的还好看。可是我却不高兴。皇帝又下令全国搜寻夜明珠。终于，有一天，

我看到了我娘的那一颗。它混在其他珠子里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那是我前世夜夜抚摸、伴我入眠的珠子啊！皇家一纸诏令，就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根针。

原来，这就是权力的滋味。我娘的夜明珠又放在我床头。我在宫里睡得香甜，

从上辈子起就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小女青霜，不知何姓。”梦中，

我又回到初见彭泽的那一天。2“姑娘贵姓？”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我跪在街边，卖身葬母。

人群围上来，七嘴八舌，对我指指点点。一位公子来到眼前，拱手作揖。我抬眼，

只见他容貌俊朗，丰神如玉，一袭白衣，谦逊有礼。正欲开口，几个小混混围拢上来。

见我生得几分姿色，他们便出言不逊，肆意挑衅。我眉目低垂，不敢妄动。“姑娘贵姓？

”公子又问一遍。“小女青霜。不知何姓。”“不知何姓？”“生下来就没有爹。”“哈哈，

哈哈，原来是个野种！”混混们一哄而笑。“不知廉耻的娘，也是个**婆娘！哈哈哈！

”“不许诋毁我娘！”我冲上去就要与那混混撕打。“去！”为首的一脚踢过来，

我腹痛难忍，倒在地上。“啪！”又一巴掌扇过来，我的嘴角渗出血来。“**货！

还敢还手！老子打不死你！”我拼命用手护住脑袋，任凭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来。“住手！

”那公子拨开众人，将我搀扶起来，护在身后。“小子，你想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公子飞起一脚将那壮汉踢开。“如果你不懂礼数，小生也会一些拳脚。

”壮汉挣扎着起来。“你是谁？报上名来！看老子不打到你家里去！”“京城彭府，

小生静候。”公子作了一下揖。“彭府？你是彭大老爷什么人？”“正是家父。

”壮汉和他的小喽啰磕头如捣蒜。“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彭公子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还不快滚！”“是，是……”众人作鸟兽散。“谢公子救命之恩。

”“**请起。”他伸出手将我扶起，掸了掸我衣裙上的灰尘。“**受惊，

如果在京城无所依傍，可到彭府找我。”他拿出一块玉佩。“这是信物。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东海渔女，打渔为生。近年来海寇作乱，朝廷颁发海禁，

渔民也失去了营生。母亲带我到京城投亲，没想到染上重病，一命呜呼，治病花光了盘缠。

亲戚见是我们是个破落户，赔钱货，拒绝我们进门。临终，母亲说：“青霜，

娘这一辈子让你受苦了。”“哪里的话，娘，青霜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得娘独宠，家里虽穷，

也没有亏待过青霜。”“娘年轻时犯了错，误信一个男人，才有了你。家里没有男人护着，

总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青霜啊，听娘的话，找一个好男人嫁了，这辈子有个依靠。

”“这是夜明珠。”娘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在月下泛着清冷光泽。

“娘年轻时在东海打渔偶然间得到的。听说，上好的夜明珠都要贡献给朝廷，

这是娘藏下的唯一一颗。”“家里穷，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这颗珠子，娘一直留着，

想着将来给你做嫁妆……”娘走后，我在京城举目无亲。终于还是敲响了彭府的大门。

3一个粗鲁的下人走出来。“这不知好歹的小女子，我家公子是谁都能见的吗？

”我拿出那块玉佩。我又见到了彭泽，府邸深深，他端坐堂上，剑眉星目，

是我那时唯一可以握住的光。我原本只想进府当个丫鬟，我出身卑微，从小什么活儿都干过，

只要不饿死街头，有地方栖身就好。“**只管住下，府里丫鬟多，

倒也不用**干什么活儿。”彭泽将我安排在府上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命人收拾干净，

又特意派了两个丫头来伺候起居。“这里远离尘嚣，偏僻幽静，想来适合**修身养性。

”我娘把我生得漂亮，这大概是他对我好的原因。漂亮若是生在大户人家，那是锦上添花。

若是生在穷苦人家，便是怀璧其罪，招来觊觎、嫉妒、欺凌。我从小小心翼翼惯了。

“哪里来的贱坯子，还当自己是大**不成？”“就是，出身还不如我们，

凭什么要我们伺候她？”那两个丫鬟一直心怀不满。我充耳不闻，也从来不指使她们干活儿。

这里是朝廷尚书府，就是丫鬟也比我衣着光鲜。我整日低眉顺眼，什么活儿都自己干，

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只有彭泽挂念我。他经常送来些衣物首饰、花鸟虫鱼供我逗乐。

也常常在这里逗留至掌灯时分，我催他回去，免得老夫人起疑。他笑意盈盈：“青霜，

我就爱待在你这儿。“这偌大的府邸，竟没有一处清净之所。“我爹，日日催我上进，

读书致仕。我娘，每天跟我唠叨京城各府的**，催我早早婚配。“青霜，还是你这儿好。

”我不甚惶恐。“整日四书五经，我都读累了。青霜，我教你认字可好？”他来了兴致，

桌面上铺开宣纸，研墨执笔，写下两个字：“青霜。”又写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每一句都有我的名字。他将笔放入我手中，握起我手，

一笔一划，轻轻游走。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烛火摇曳，我羞红了脸。

4“公子不会是看上这小**了吧？”“这狐媚子，哪里配得上我们公子。

”“我们去告诉老夫人！”他在我这儿逗留得越来越晚，下人们早就起了疑心。

据说老夫人听后气得摔了茶盏，大骂彭泽贪图儿女私情，枉顾家族名声。更甚者，

说老爷在朝中处处为难，彭泽不去结交权贵**，为家族分忧，乃是大不孝。

但彭泽不为所动。在老夫人庭前跪了三天，执意要娶我。老夫人大骂不孝子，

又担心儿子身体顶不住，最终心软应承。只是，我出身卑微，只能为妾。正妻之位，

必须留待他日，由老夫人为彭泽亲择一高门贵女。彭泽兴冲冲来见我，一把把我拥入怀中。

“青霜，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公子身体还好？”我看着几天瘦了一圈的彭泽，

心疼他在庭前久跪，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青霜不必担忧，我身体强健，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是委屈了你。”他看着我，满眼心疼。我慌忙摇头。

“小女孤苦无依，承蒙公子厚爱，做妾已是抬举小女了，正妻之位，从未奢望。

“小女感恩公子痴情，必以身相报。今生今世，全心全意，侍奉公子，哪怕哪天要青霜的命，

也在所不惜……”他慌忙捂住我的唇。紧接着，覆上他的唇。冰凉热烈，一腔赤诚。

“今生今世，必护你周全。”他喃喃地说。我从枕头下拿出娘的那颗夜明珠，抚摸良久，

送到彭泽面前。“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嘱咐我他日得遇良人，可作为嫁妆。

今日奉予公子。”“这是青霜心爱之物，夫君怎可夺爱。”他又把珠子塞还给我。“你呀，

比这珠子珍贵！”5“公主又浑身发热了！”病榻前，丫鬟们进进出出。

一遍一遍地将冷毛巾敷在我的头上。地窖里启出的冰块也摆在床边。

从太医到宫女都忙得团团转。“可有办法？可有办法？”父皇也匆匆赶来探望。我微微睁眼，

有气无力地说：“父皇，有一刘姓道士，天赋异禀，通晓阴阳之事，

不如请他来……”自从公主几次病入膏肓，父皇就说这宫中不吉利，

请了一拨又一拨的和尚道士来驱魔，为公主消灾祈福。他们个个口中念念有词，烧符纸，

洒甘露，舞枪弄剑，在我病榻前绕来绕去，好不热闹。我只当看戏解闷。其中一个道士，

慈眉善目模样，却时不时地分心瞟一眼殿内华丽装饰，想来是第一次进宫，人也年轻，

没见过世面，还无定力可言。我每次封赏，特意嘱咐下人多给这道士一点，一来二去，

便培养成了心腹。父皇宣这刘姓道士进宫，他先是在宫门口挂上桃木剑，装模作样作法一番。

我也配合着，假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父皇大喜，赏赐了道士。

道士接着说：“贫道略施小计，已将不洁之物驱离公主。只是公主仍然高热不退，需一宝物，

方可解围。”“宝物？什么宝物朕没有？叫人去库房取来就是。

”“贫道听闻西方昆仑山产一种玉，名唤昆仑冰玉，乃天地灵气孕育而成，又经仙人炼化，

可退热驱魔……”6昆仑冰玉，沈采星过门时最贵重的嫁妆。传说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更有仙人法力加持，得之可延年益寿。出嫁的十里红妆里，这块玉摆在头阵，有石头那么大，

红色丝绸包裹，金银宝盒盛奁，好不隆重。而沈采星身上，

则佩戴着一块从母玉上切割下来的小玉，精雕细琢，做成玉佩系于腰间，除护体保平安外，

更重要的作用，是时时提醒夫家，沈家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切勿怠慢。

作为当朝宰相沈卿的独女，她自小备受宠爱，京城贵族子弟都争相求娶。

彭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在朝堂党争中倒戈宰相一派做为投名状，

竞争到了求娶沈采星的资格。但沈卿还有些舍不得爱女。

促成这门姻亲最关键的因素是沈采星自己。她自在府上见过彭泽一面之后，

便倾慕其刚正不阿、翩翩公子气度，尽管彭家在竞争者当中门第不算高，

也耐不住她在父亲膝前整日撒娇。宰相宠爱独女，拗不过她，只好应允。与宰相府的联姻，

彭家也颇为重视，这是彭家在朝中站稳根基的一大举措，攀上当朝宰相，仕途一帆风顺，

前途无量。沈采星过门后，彭家老爷、夫人相当重视，千般嘱咐彭泽要以礼相待，举案齐眉。

府里丫鬟更是见风使舵，使劲攀附出身高贵的少夫人。那一个月，我都没有见到彭泽。

老爷叮嘱彭泽要借着这门姻亲结交朝中权贵，正是笼络关系的时期，彭泽日日外出忙碌。

回来后也是径直进沈采星屋内。新婚理当如是。我自我安慰道。诸事料理得差不多，

彭泽终于来找我了。我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眼泪随着思念一起流淌出来。“青霜，青霜。

”他仍是如当初那般亲昵地唤我。伸手揩掉我脸上的泪，又紧紧地揽我入怀。“是我不好，

青霜，这段时日冷落你了。”我连忙摇头：“你回来就好。”“采星毕竟是宰相之女，

我彭家不敢得罪，只好事事以她为先。“青霜吾爱，还请宽宏大量。”说完，

他躬身深深作了一个揖。“我知道，我知道。”我扶起他，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还请夫君不要挂念青霜，以前途为重。”“我知道，你最知书达理。

”7“哪里来的粗使丫头，笨手笨脚！”眼前的女人怒骂道。是沈采星，一身绫罗绸缎，

头上簪满金银珠翠，光彩照人。我居住的院落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府里娶进了新夫人，

所有人都去忙沈采星了。我这里本就无人问津，现下，更冷清了。不光缺衣少食，

粗活脏活都得自己干。那日，我正洒扫，一盆水泼出庭外，正溅在了沈采星身上。

她也许是闷了，丫鬟们前后簇拥着，在府上转悠，不知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我连忙赔罪，

给她擦拭沾在绸缎上的水珠。“滚开！谁让你碰我了！”她一脚踢开我。

“你们尚书府上的丫鬟，真是不懂规矩！”我不敢言语，躬身行礼退下。身后，

传来丫鬟们的低语：“这是，这是公子以前纳的一个小妾……”“什么？

”原来彭府并没有将彭泽纳妾之事告诉沈采星。沈采星大怒，回去闹将了一番，

连老夫人都连连赔不是。“去，将那贱妾给我唤来。”“见过少夫人。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跪下行礼。她不唤我起来，我只好一直跪着。她坐在高处，眼光睥睨，

上下打量我一番，发出噗嗤一笑。“卑微**的丫头，也配跟我同侍一夫？”说罢，

一个茶盏扔过来，重重砸在我的额头。血流如注。我不敢伸手擦，也不敢抬头看她，

只有继续跪着一动不动，任凭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娘从小教我，孤儿寡母，无人庇佑，

遇事要忍。更何况，我不想让彭泽为难。“通知下去，将她那偏院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被拖出门外，忍着伤痛一步步挪了回去，血滴了一路。“妾就是妾，一点上不得台面。

”身后传来沈采星鄙夷的声音。丫鬟们笑作一团。8我断粮已经三天了，饿得濒死之际，

彭泽来了。他怒斥了府里的管家和丫头们。我劝他道：“算了，丫鬟们也是听命行事，

由不得自己的。“宰相位高权重，你千万不要去质问沈采星。“如果她回去闹，

朝堂上宰相又必将给公公难堪，你作为独子，也应为公公分忧。”“也罢。”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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