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锦婳顾晏辰 作者:山林士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06-26 15:55:23
第一章风雪锁幽院大靖王朝,永熙十九年,冬。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着苏州府的屋脊,
鹅毛大雪已连绵下了三日,将这座江南名城妆点得一片素白,却也透着刺骨的寒意。苏府,
西跨院“汀兰院”。说是“院”,其实不过是几间低矮的瓦房,
与前院中院的雕梁画栋、朱漆大门相比,这里仿佛被整个苏府遗忘了一般,只余下满目萧索。
屋内,更是冷得像冰窖。唯一的一扇窗户糊着的窗纸已有些破旧,寒风卷着雪沫子,
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魅低泣。土炕上,
苏锦婳裹着一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被,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唇瓣也毫无血色。
她微微蹙着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即使在病中,
那精致的五官也难掩其清丽之姿,只是这份清丽,在这深宅之中,却似带了毒的玫瑰,
引人觊觎,也招人嫉恨。“**,**,您醒醒,喝点热汤吧。”一个穿着半旧青布棉袄,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凑到炕边,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丫鬟名叫墨竹,
是锦婳母亲留下的唯一侍婢,自小跟着锦婳,主仆二人相依为命。锦婳缓缓睁开眼,
眸中尚带着病中的迷蒙,却很快清明起来。她动了动唇,声音沙哑干涩:“墨竹,
水……”“哎,水来了,刚晾温的。”墨竹连忙放下汤碗,
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同样粗陋的陶杯,小心地喂锦婳喝了几口水。温水划过干涸的喉咙,
带来一丝微薄的暖意。锦婳靠在床头,环顾了一下这寒酸的屋子,眸光微沉。她这是又病了。
自从半月前被嫡姐苏锦瑶推搡着掉进了府里结了冰的荷塘,她就一直高烧不退。
请了大夫来看,开了方子,可那方子交到嫡母柳氏手中,最终送到她这里的,
却不知是些什么廉价的药材,吃了几日,病情非但没好,反而更重了。
昨日更是险些熬不过去,若不是墨竹拼死跑到前院去闹,
求了父亲身边一个还算有些良心的老仆,才又请了大夫来看,开了真正有用的药,
恐怕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冰冷的汀兰院里了。“**,这是厨房里刚送来的米汤,
您多少喝一点吧,身子要紧。”墨竹说着,舀了一勺温热的米汤,吹了吹,递到锦婳嘴边。
米汤寡淡无味,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陈米味道,但锦婳知道,
这已经是墨竹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目光落在墨竹红肿的手背上——那是前日为了给她生火取暖,
去搬那湿冷的柴火时冻伤的。“手还疼吗?”锦婳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疼惜。
墨竹连忙缩回手,强笑道:“不疼了**,一点小伤,没事的。您快把米汤喝了,暖暖身子。
”锦婳不再多问,默默地喝完了那碗稀薄的米汤。腹中稍稍有了些暖意,
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的母亲,原本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只因家道中落,
才不得已给苏宏业做了妾。母亲生下她不久便病逝了,临死前,拉着她的手,
流着泪说:“婳儿,以后在这府里,要学会藏拙,学会忍让,保全自己最重要……”这些年,
她一直谨记母亲的教诲。她收敛锋芒,处处小心,对嫡母恭顺,对嫡姐谦卑,
只求能在这深宅之中安稳度日。可即便如此,柳氏和苏锦瑶也从未放过她。她们嫌她碍眼,
嫌她母亲曾分走了父亲一丝薄宠,更嫌她这张脸,不知比那草包嫡姐苏锦瑶强了多少倍。
“**,”墨竹见锦婳喝完了汤,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方才我去厨房的时候,
听见几个婆子在嚼舌根,说……说夫人今天心情好,晚上要在中院摆宴,
给嫡**请了戏班子,说是……说是为了庆贺嫡**前日在慈云寺求签得了个上上好签。
”锦婳端着空碗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冰凉。庆贺?为了一个签?
她在这冰冷的屋子里挣扎求生,她们却在中院歌舞升平,大摆宴席。这就是她的嫡母,
她的嫡姐。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心头。
但她很快压了下去,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无害的模样。冲动是魔鬼,在这苏府,
她没有任何依仗,冲动只会带来灭顶之灾。“知道了。”锦婳淡淡应了一声,
将空碗递给墨竹,“把碗洗了吧。对了,碳盆里的火……”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屋里那唯一的一个小碳盆,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添过多少碳。那点可怜的暖意,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墨竹的眼圈又红了:“**,我刚才去库房想领点碳,
可管库房的张嬷嬷说……说冬日碳火紧张,要先紧着主子们用,咱们这边……让再等等。
”“等等?”锦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等我们冻死了,自然就不用碳了。
”墨竹吓得脸色发白:“**,您可别这么说……”锦婳闭上眼,不再说话。她知道,
这一切都是柳氏的意思。柳氏就是想让她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汀兰院里,这样既除去了眼中钉,
又不会落下苛待庶女的名声。以前她忍,是因为母亲的遗言,是因为她还小,
没有反抗的能力。可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及笄之礼近在眼前。柳氏恐怕早就盘算着,
要把她嫁给某个偏远地方的落魄秀才,或是给人做继室填房,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甚至可能在嫁人后也被柳氏暗中算计,不得善终。她不能再忍了。一味的忍让,
换来的只会是得寸进尺的迫害。她苏锦婳,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女儿,
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墨竹,”锦婳再次睁开眼,眸中已没有了病中的脆弱,
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带着锋芒的光,“你去,把我妆奁里那支母亲留给我的银簪子拿出来。
”那支银簪子,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样式古朴,并不值钱,但锦婳一直视若珍宝,
从不离身。墨竹一愣:“**,您要做什么?”“拿去当铺,”锦婳语气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换些钱来,先买些碳火,再买些好点的药材,把我的病养好。
”她必须先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墨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看到锦婳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看着墨竹匆匆离去的背影,锦婳重新躺回床上,拉了拉身上的旧棉被。窗外,风雪依旧。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这深宅大院,是吃人的牢笼,但她苏锦婳,
不想做那笼中待毙的金丝雀。她要活下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屈辱,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柳氏,苏锦瑶,
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你们等着。第二章阶下泥与座上宾墨竹办事很利落,
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她不仅换来了足够的钱,还买了几吊新碳,一篮子新鲜的蔬菜,
甚至还按锦婳的吩咐,去药铺抓了几副对症的好药。屋子里很快就升起了温暖的碳火,
驱散了寒气,也让锦婳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墨竹手脚麻利地生了炉子,熬上了药,
又用带来的蔬菜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豆腐汤。锦婳喝着热汤,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有了暖意和食物,身体的元气似乎也在慢慢恢复。“**,这是剩下的钱,您收好了。
”墨竹将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锦婳,里面是几两碎银子和一些铜钱。锦婳接过,
却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问道:“当铺那边,没说什么吧?”那支银簪子虽然不值大钱,
但毕竟是她母亲的遗物,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墨竹摇头,
“我找了个离府远点的小当铺,说是家里急着用钱,当了支旧簪子。那当铺的朝奉看了看,
也没多问,就按我报的价给了钱。”锦婳这才放下心来,将布包仔细收好,
藏在炕头的一个隐秘角落。这点钱,是她目前唯一的底气。“对了**,
”墨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中院,看见那边张灯结彩的,
可热闹了。戏班子已经来了,正在搭台子呢。还有……还有老爷也从衙门回来了,
好像还带了客人。”“客人?”锦婳挑眉,父亲苏宏业一向看重排场,有客人来,
自然是要在前厅和中院招待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
能让父亲在这样的大雪天亲自去接。“我也没看清,离得远,就看见轿子是青色的,挺朴素,
但抬轿的轿夫看着都挺精神,不像是普通人家。”墨竹想了想,说道。锦婳没再多问。
无论来的是谁,都与她这个被遗忘在西跨院的庶女没什么关系。她现在最重要的,
是养好身体,然后为自己谋划下一步。喝了药,身上出了些汗,锦婳感觉轻松了许多,
便靠在床头,拿起一本旧书看了起来。这是她母亲留下的一本医书,她从小就爱看,
虽然没有正经拜过师,但也认得不少药材,懂一些基础的医理,
这也是她在这深宅中安身立命的一点依仗。时间在碳火的噼啪声和书页的翻动声中悄然流逝。
傍晚时分,墨竹端来了晚饭,依旧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但比起之前的寡淡米汤,
已经好了太多。锦婳胃口好了些,吃了一碗饭。刚放下筷子,
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在这里面,刘妈妈您可瞧好了,
这就是我们家庶出的二**住的地方,您看看,多寒酸……”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锦婳和墨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墨竹连忙起身,
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向外望去,随即脸色一变,回头低声对锦婳道:“**,
是……是夫人身边的刘妈妈,还有……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婆子。”刘妈妈是柳氏的陪房,
在苏府里仗着柳氏的势,一向作威作福,对锦婳更是百般刁难。她这个时候带着人来汀兰院,
绝没有好事。锦婳放下手中的书,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坐直了身子,
脸上恢复了那副温顺无害的表情,只是眸底深处,却多了一丝冷意。“吱呀”一声,
院门被推开了。刘妈妈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还有一个穿着体面、看起来像是管事妈妈的中年妇人。刘妈妈一进门,
就夸张地用手帕捂住了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哎哟,这是什么味儿啊?
又冷又潮的,二**,您怎么就住在这种地方啊?”锦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
声音平静无波:“刘妈妈安好。不知妈妈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
任何示弱或愤怒都只会换来更甚的羞辱。刘妈妈见她如此“不识抬举”,
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来恭敬迎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二**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夫人好心,怕你病着没人伺候,特意让我带了张妈妈来看看你,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她身边那个穿着体面的张妈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二**莫怪,
刘妈妈也是关心则乱。我是夫人特意从外面请来的,懂些伺候病人的规矩,
想着过来看看二**,顺便帮着照料一二。”锦婳眸光微闪。柳氏会这么好心?她才不信。
这张妈妈来得蹊跷,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劳夫人挂心了,”锦婳淡淡道,
“我这病已经好多了,有墨竹伺候就够了,不敢劳烦张妈妈。”“哎,二**这话说的,
”刘妈妈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威胁,“夫人的好意,你怎能推拒?张妈妈可是经验丰富,
有她在,也好让夫人放心不是?”说着,她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两个婆子立刻上前,
做出要让张妈妈留下的架势。墨竹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锦婳身前,
鼓起勇气道:“刘妈妈,我们**说了,有我伺候就行,不劳张妈妈费心了!
”“你个小蹄子,有你说话的份吗?”刘妈妈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再敢多嘴,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眼看双方就要起冲突,锦婳忽然开口了,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刘妈妈,张妈妈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
只是我这汀兰院地方狭小,怕是委屈了张妈妈。不如这样,张妈妈先请回,等我病好了,
再亲自去给夫人请安道谢,如何?”她知道硬抗没用,只能暂时迂回。刘妈妈哪里肯依,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的声音响起:“刘妈妈,
夫人让您赶紧回去呢,前院来了贵客,老爷让夫人去作陪呢!”刘妈妈一听,脸色变了变,
贵客?她不敢耽误,狠狠地瞪了锦婳和墨竹一眼,对那姓张的妈妈道:“张妈妈,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等锦婳答应,
就带着那两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走了。那姓张的妈妈见刘妈妈走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她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屋子,又看了看锦婳,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锦婳没有理她,
只是对墨竹道:“墨竹,天色不早了,收拾一下,准备歇息吧。”她这是下逐客令了。
张妈妈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刘妈妈只是让她“看看”,
没说让她硬留下。她哼了一声,道:“既然二**没事,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只是二**别忘了,夫人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说完,她也转身走了。
汀兰院的门再次关上,屋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墨竹松了口气,连忙跑到锦婳身边:“**,
刚才真是好险!她们到底想干什么?”锦婳眼神沉了沉:“还能想干什么?
怕是想把这个张妈妈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或者……找机会给我下药,让我的病好不了,
甚至……”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墨竹已经明白了,吓得脸色煞白:“夫人怎么能这么狠毒!
”“在这深宅里,心不狠,怎么坐得稳主母的位置?”锦婳轻轻叹了口气,
“柳氏怕我好起来,怕我碍了她和苏锦瑶的眼。今天若不是前院来了贵客,刘妈妈急着回去,
恐怕这张妈妈就真的留下了。”“那前院的贵客到底是谁啊?”墨竹好奇地问。
锦婳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这位贵客,或许……能给我带来一点转机。
”她想起了父亲苏宏业。苏宏业虽然冷漠,但他极其好面子,也看重利益。
如果今天来的贵客身份不一般,或许她可以……一个念头在锦婳心中悄然形成。“墨竹,
”锦婳看向她,“你再去前院附近看看,想办法打听一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父亲和夫人对这位客人的态度如何。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嗯!
”墨竹用力点头,她知道这对**很重要,小心翼翼地又溜了出去。
锦婳独自一人坐在碳火旁,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眼神深邃。柳氏,你想让我死,
我偏要活着。而且,我还要活得比你,比苏锦瑶,都要好!这深宅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她,苏锦婳,绝不会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第三章贵客临门,
微澜初起墨竹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回来时小脸冻得通红,眼里却亮晶晶的,
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一进门就压低声音,快步走到锦婳身边,
“我打听到了!前院来的贵客,是京里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姓顾,好像是奉了家里的命,
来江南体察民情,顺便……顺便拜访咱们家老爷。”“吏部侍郎顾家?”锦婳微微蹙眉,
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关于这个家族的信息。吏部掌管官员任免,侍郎虽是副职,
却也位高权重。顾家在京中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这样的人家,
怎么会特意派人来拜访她父亲这个小小的苏州府同知?“听前院的小厮说,”墨竹继续道,
“这位顾公子好像与老爷早年有过一些交情,这次路过苏州,便顺道来看看。
老爷和夫人都格外看重,亲自在前厅陪着呢,宴席就设在中院,
连嫡**的戏班子都挪到旁边去了。”锦婳眸光微动。原来是这样。
苏宏业一向热衷于攀附权贵,顾家公子的到来,对他而言自然是天大的机会。
也难怪柳氏会暂时放下对付她的心思,一心扑在前厅的应酬上。“那顾公子……长什么样?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锦婳追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需要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位贵客。“我离得远,只远远看了一眼,”墨竹努力回忆着,
“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看着挺年轻的,斯斯文文的,好像……好像有点咳嗽?
我听见他身边的小厮给他递水时,低声问要不要传大夫。”咳嗽?锦婳心中一动。
这个信息或许有用。“还有,”墨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看到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一直在中院的宴客厅外晃悠,好像也想进去见那位顾公子,被夫人斥了好几回,
让她安分待着。”苏锦瑶那点心思,锦婳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无非是想在权贵公子面前露脸,为自己将来的婚事铺路。只可惜,柳氏虽然骄纵女儿,
却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能失了规矩,不敢真的让苏锦瑶去前厅搅和。锦婳靠在床头,
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顾公子咳嗽,身边的小厮似乎有些担心。
如果她能在合适的时机,不动声色地展现出自己对医理的了解,或许……这个念头一起,
便再也压不下去。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根稻草。错过了这次机会,柳氏回过神来,
她恐怕又要陷入被动。“墨竹,”锦婳坐直身子,眼神明亮而坚定,“你去,
找一身相对体面些的衣服来,再帮我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墨竹愣住了:“**,
您要做什么?您的病还没好利索呢……”“正是因为病没好利索,
才更要‘不小心’出现在那里。”锦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带着一丝算计,
“你忘了刘妈妈带来的那个张妈妈了?柳氏既然想把人安插在我身边,
我若一直龟缩在这汀兰院,岂不是遂了她的意?我得让父亲看看,我还活着,
而且……或许还有点用。”墨竹虽然不太明白**的全部打算,但她选择无条件相信锦婳。
她连忙从一个旧木箱底翻出一件半新的浅蓝色比甲和一条素色襦裙,
这是锦婳平日里极少穿的“好衣服”,还是去年她生辰时,父亲一时兴起赏的,
一直没舍得穿。锦婳强撑着起身,让墨竹帮她换上衣服。身体还有些虚弱,动作稍快就头晕,
但她咬牙忍了下来。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她让墨竹将她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随云髻,
只簪了一支最简单的白玉簪,更衬得她面色苍白,楚楚可怜。“好了。
”锦婳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副病弱却又不失清丽的模样,
最容易引起人的怜悯和注意。“我们怎么去前院?前门有管家守着,不好走。
”墨竹有些担心。“不从前门走,”锦婳道,“走西侧的角门,那里平时少有人走,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中院附近的回廊。等会儿宴席上需要添茶送水,下人往来频繁,
我们混在里面,不容易被发现。”她在苏府住了十五年,每一条小路,每一个角落,
她都了如指掌。这是她在这深宅中生存下来的本能。两人悄悄出了汀兰院,
借着昏暗的天色和积雪的掩护,沿着僻静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前院方向移动。越靠近中院,
越能听到隐约的丝竹声和笑语声,与西跨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快到中院回廊时,
锦婳拉住了墨竹:“你在这里等我,若有什么不对,立刻跑回汀兰院,别管我。
”“**……”墨竹眼圈一红,想再说什么,却被锦婳打断。“听话。
”锦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墨竹只好点点头,
躲在一丛被雪覆盖的冬青后面。锦婳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扶着廊柱,慢慢向前走去。她走得很慢,脚步虚浮,时不时还轻轻咳嗽两声,
脸色也因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此时,宴席正酣。
苏宏业和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相对而坐,相谈甚欢。那公子面容俊朗,气质温和,
正是墨竹所说的顾公子——顾晏辰。柳氏坐在下首作陪,脸上堆满了得体的笑容,
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顾晏辰,带着审视和盘算。忽然,廊下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厮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手中的茶盏也飞了出去,
正好朝着顾晏辰的方向泼去!“小心!”苏宏业和柳氏同时惊呼出声。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顾晏辰身边的小厮更是脸色大变,想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的阴影里闪了出来,动作看似缓慢,
却精准地伸出手,在茶盏落地之前,轻轻巧巧地将其接在了手中。滚烫的茶水溅出少许,
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却仿佛未觉,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啪嗒。
”那滑倒的小厮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衣裙,
身形纤弱,面色苍白,鬓边似乎还沾着一点雪花,手里端着那只差点闯祸的茶盏,
正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锦……锦婳?”苏宏业看清来人,
不由得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氏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厉色。这个小**,怎么敢跑到这里来!
顾晏辰也有些意外,他看向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却生得眉目如画,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一丝病中的柔弱,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镇定,
与她此刻惶恐的表情有些不符。锦婳抬起头,先是对着苏宏业和柳氏福了福身,
声音细弱蚊蝇,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女儿……女儿听说父亲和夫人在待客,
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想到……没想到走到这里,就看到……”她顿了顿,
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厮,又看了看手中的茶盏,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然后才对顾晏辰福了福身,声音依旧轻柔:“让顾公子受惊了,是女儿不好,惊扰了贵客。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谦卑,将自己放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懂规矩、误闯宴席的庶女。顾晏辰看着她,忽然轻咳了两声,眉头微蹙。
刚才那一下,虽然没被茶水泼到,但也受了点惊吓,加上本就有些咳嗽,
此刻更觉得喉咙发痒。他身边的小厮连忙递上温水,担忧地问:“公子,您没事吧?
”锦婳的目光恰好落在顾晏辰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他下意识捂在唇上的手。她心中一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声道:“顾公子似乎有些咳嗽?不知可有延医诊治?”这话一出,
苏宏业和柳氏都愣住了。锦婳这丫头,居然敢过问贵客的病情?柳氏立刻想开口呵斥,
却被顾晏辰抬手阻止了。他有些意外地看向锦婳:“苏二**也懂医理?”锦婳低下头,
谦虚道:“只是小时候跟着母亲看过一些医书,略懂皮毛而已,让顾公子见笑了。
方才看公子咳嗽,似乎……气息有些不畅,不知是否是外感风寒,加上肺阴不足所致?
”顾晏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次南下,确实是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劳顿,
咳嗽总不好,京里带来的大夫看了,也只是开了些寻常的方子,效果并不明显。
这苏二**不过看了他两眼,居然能说出“肺阴不足”这样的话来?“二**此话怎讲?
”顾晏辰来了兴趣,追问道。锦婳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不卑不亢地说道:“公子久咳不愈,且痰少而粘,有时甚至痰中带血丝,
晨起或夜间咳嗽较重,咽干口燥,这都是肺阴亏虚的表现。外感风寒只是诱因,
根本还在于肺阴受损。若只是一味用解表散寒的药,恐怕效果不大。”她的声音不大,
却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顾晏辰身边的小厮听得连连点头:“**说得对!
我家公子就是这样!”苏宏业也惊讶地看着锦婳,他从未想过,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庶女,
居然还懂医术,而且似乎还颇有见地。柳氏的脸色则变得十分难看,
她没想到锦婳居然敢在顾晏辰面前表现自己,还说得头头是道。她忍不住开口,
想打断锦婳:“锦婳,不得无礼!顾公子的病情自有大夫操心,
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姑娘家插嘴……”“夫人此言差矣。”顾晏辰却打断了柳氏,
他看向锦婳,眼中带着欣赏,“苏二**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
不知二**可有什么好的建议?”锦婳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平静:“建议不敢当。
只是斗胆认为,公子的病,当以滋阴润肺为主,辅以疏散余邪。
可用沙参、麦冬、玉竹、百合等药材,煎水服用,同时辅以冰糖雪梨羹食疗,或可缓解。
另外,公子需注意休息,避免劳心伤神,室内也需保持湿润,不可过于干燥。
”她所说的药材和方法,都是她从那本医书上看来的,针对肺阴亏虚的咳嗽很有效果。
顾晏辰听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了信服的神色:“二**所言极是,倒是提醒了我。
看来我身边的大夫,还不如二**看得透彻。”他起身,对着锦婳拱手一礼,
态度十分诚恳:“多谢二**指点,晏辰受益匪浅。”一个京中名门公子,
竟然对一个庶女如此客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苏宏业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是何滋味。锦婳连忙侧身避开,福了福身:“顾公子折煞女儿了,
女儿只是胡说八道罢了。时候不早了,女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说完,她不再停留,
转身便要离开。“等等,”顾晏辰叫住了她,“苏二**留步。”锦婳停下脚步,
回头看他。顾晏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身边的小厮,小厮上前,
将锦盒送到锦婳面前。“一点小意思,感谢二**今日指点,还请二**务必收下。
”顾晏辰微笑着说。锦婳看了看那锦盒,又看了看苏宏业和柳氏的脸色,没有立刻去接,
而是看向苏宏业,
轻声道:“父亲……”苏宏业此刻正为锦婳给苏家“长了脸”而有些飘飘然,
又见顾晏辰对锦婳另眼相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摆摆手,道:“顾公子赏赐,
你就收下吧。”锦婳这才接过锦盒,福了福身:“多谢顾公子。”然后,她不再停留,
转身慢慢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晏辰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而原地的柳氏,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苏锦婳,你很好……很好!一场意外的“偶遇”,
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府的深宅之中,激起了层层微澜。锦婳知道,
她的第一步,成功了。但她也明白,这只是开始。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
还在后面等着她。她回到汀兰院时,墨竹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看到她平安回来,才放下心来。
“**,您可回来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锦婳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墨竹,
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轻松的笑容:“没事。打开看看。”墨竹好奇地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羊脂玉步摇,通体洁白,触手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天哪!
”墨竹惊呼出声,“这么贵重的东西!顾公子居然送了这个给**?”锦婳拿起步摇,
轻轻晃了晃,玉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送的不是步摇,”锦婳淡淡道,
“是‘人情’。”有了这份人情,加上父亲此刻对她的另眼相看,
柳氏想要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磋磨她,恐怕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更重要的是,
她在顾晏辰心中,留下了印象。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窗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透过窗棂,隐约能看到中院方向依旧灯火通明。锦婳走到窗边,望着那片光亮,眼神坚定。
深宅的路很难走,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走下去,
直到走出这片阴霾,走到属于自己的光明里。第四章嫡姐刁难,初露锋芒雪霁初晴,
翌日的苏府被一片莹白覆盖,阳光透过冰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却驱不散中院正厅里弥漫的微妙气氛。今日是苏宏业特意设的家宴,
一来是为昨日顾晏辰的到访略表谢意(尽管顾公子已按行程离开苏州),
二来也是想借机整顿家风,顺便……看看他那“一鸣惊人”的庶女究竟还有多少本事。
锦婳依着规矩,早早便来到正厅伺候。她换了一身更素净的青绿色比甲,
头发梳成简单的垂挂髻,只在鬓边斜插了一支银钗,整个人显得温婉娴静,
仿佛昨日那个在回廊上从容论医的女子只是众人的错觉。柳氏端坐主位,目光淡淡扫过锦婳,
那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苏锦瑶则坐在她身侧,一身娇俏的粉色衣裙,头上珠翠环绕,
却难掩脸上的阴郁和嫉妒。她死死盯着锦婳,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父亲,
母亲,女儿给您们请安。”锦婳福身行礼,声音平稳无波。苏宏业“嗯”了一声,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审视,却没多说什么。
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借顾家的关系,为自己在官场上谋得更好的出路。家宴开始,
众人依次落座。席间,苏宏业与柳氏说着些场面话,气氛还算融洽。锦婳安静地坐在下首,
低头用着膳,仿佛只是个不起眼的背景板。然而,苏锦瑶显然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用过一道甜点后,苏锦瑶忽然“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摸向自己的发髻,
随即脸色大变,惊呼道:“我的珠花!我的赤金点翠珠花不见了!”她这一叫,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柳氏连忙问道:“瑶儿,怎么了?慢慢说,什么样的珠花不见了?
”“就是……就是去年母亲赏我的那支赤金点翠珠花,上面还嵌着一颗东珠的!
”苏锦瑶急得眼圈都红了,带着哭腔说道,“我明明出门前还戴着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赤金点翠,还嵌着东珠?这珠花价值不菲,显然是苏锦瑶的心爱之物。柳氏脸色一沉,
立刻看向身边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把**的闺房,
还有从闺房到正厅的路上,都给我仔细搜一遍!”“是,夫人!”婆子们连忙应声而去。
苏宏业也皱起了眉头:“一支珠花而已,丢了就丢了,回头再给瑶儿打一支更好的便是,
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老爷,那不一样!”苏锦瑶跺了跺脚,眼泪汪汪地说,
“那是母亲赏我的,对我意义不一样!而且……而且我怀疑,是被人偷了去!”她说着,
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锦婳。这一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让厅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明白苏锦瑶的意思——这苏府之中,
最有可能“偷”东西的,除了那些下人,
恐怕就是这位一向被克扣吃穿、手头拮据的庶出二**了。柳氏立刻顺着女儿的话头往下说,
语气带着明显的暗示:“是啊,老爷,这珠花价值不菲,若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偷了去,
传到外面去,岂不是丢了我们苏家的脸?这事必须查清楚!”她的目光,
也毫不掩饰地落在了锦婳身上。墨竹站在锦婳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想上前辩解,
却被锦婳用眼神制止了。锦婳依旧低着头,仿佛没听懂她们话里的意思,
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道:“姐姐的珠花丢了,妹妹也很替姐姐着急。
只是……妹妹从昨日回房后,便一直待在汀兰院,未曾离开过,恐怕帮不上姐姐什么忙。
”“待在汀兰院?谁能证明?”苏锦瑶立刻反驳,语气尖锐,“说不定你趁我们不注意,
偷偷溜出来了呢?整个苏府,就你那里最缺银子,见了我这贵重的珠花,起了贪念也未可知!
”“苏锦瑶!”锦婳终于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苏锦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你说我偷了你的珠花,可有证据?”“证据?”苏锦瑶被她看得一怔,随即强词夺理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下人们谁敢动我的东西?不是你是谁?”“姐姐此言差矣。
”锦婳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府里的下人虽多,但各司其职,且都有管家妈妈管束,
未必就敢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再者,姐姐的珠花是何时发现丢失的?
又是什么时候戴在头上的?可曾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何处?”她一连串的问题,
问得苏锦瑶有些语塞。苏锦瑶只是一心想把脏水泼到锦婳身上,哪里想过这些细节。
“我……我出门前还戴着的,到了正厅坐下后才发现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最后一次见是在哪里!”苏锦瑶蛮横地说道。“这么说,
姐姐从闺房到正厅的这段路上,都有可能遗失珠花,或者被人拿走,对吗?”锦婳追问道。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苏锦瑶气急败坏。“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锦婳转向苏宏业,福了福身,“父亲,妹妹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珠花,
而不是急着指认凶手。若是胡乱冤枉了好人,才是真正丢了苏家的脸。”苏宏业看着锦婳,
眼神复杂。他虽不喜庶女,但也知道苏锦瑶的话站不住脚。锦婳的冷静和条理,
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儿。“好了,都别吵了!”苏宏业沉声道,
“等去找珠花的人回来再说。”就在这时,出去找珠花的婆子们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
“夫人,老爷,我们把**的闺房和路上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珠花……”“什么?
”苏锦瑶尖叫起来,“怎么会找不到?你们是不是没仔细找?”“**,
我们真的仔细找了,连床底下、柜子缝里都没放过……”婆子们委屈地说。
柳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看向锦婳,眼神阴冷:“锦婳,你说不是你,那你说,
这珠花到底去了哪里?”锦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苏锦瑶身边,轻声道:“姐姐,
能否让妹妹看看你放珠花的盒子?”苏锦瑶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
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锦婳语气平静。苏宏业道:“让她看看吧。
”他也想知道锦婳到底要做什么。苏锦瑶虽不情愿,但在父亲的命令下,
还是让人取来了装珠花的锦盒。锦婳接过锦盒,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颇为精致的紫檀木盒,
盒盖上镶嵌着螺钿花纹。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个凹槽,
显然是放珠花用的。锦婳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盒子内部,又仔细看了看盒盖的边缘,忽然,
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姐姐,
”锦婳合上盒子,递给苏锦瑶,“你这珠花,平日里可常戴?”“自然常戴!
”苏锦瑶没好气地说。“那这盒子,姐姐可曾仔细擦拭过?”“盒子有丫鬟打理,
我哪管这些!”“原来如此。”锦婳点点头,转向苏宏业和柳氏,朗声道:“父亲,母亲,
妹妹方才看了姐姐的珠花盒子,发现盒盖内侧靠近螺钿花纹的地方,留有一道非常浅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擦过。而且,盒子内部的绒布上,
还沾着几根……不太寻常的绒毛。”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
帕子上果然粘着几根短短的、颜色有些发灰的绒毛。“这是什么意思?”柳氏皱眉。
“意思就是,”锦婳看向苏锦瑶,眼神锐利,“这珠花并非被人偷走,
而是……不小心掉在了什么地方,或者被什么东西勾走了。而那留下划痕和绒毛的地方,
或许就是珠花遗失的关键。”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妹妹还想起,昨日雪下得大,
府里的下人清扫不及时,中院通往各院的路上,难免会有积雪和泥泞。
姐姐今日穿的是粉色衣裙,想必为了不弄脏裙摆,走路时会提着裙子,低头看路。
而姐姐的珠花戴在发髻右侧,若是低头时,
发髻不慎碰到了什么低矮的、带有尖刺或粗糙表面的东西,比如……走廊下结的冰棱,
或者墙角堆放的柴火,就有可能被勾住,导致珠花脱落。而那划痕和绒毛,
或许就是勾住珠花时留下的。”锦婳的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信服。
苏宏业眼前一亮:“你是说,珠花可能掉在路上了?”“很有可能。”锦婳道,
“妹妹建议,让管家多派些人手,沿着姐姐从闺房到正厅的路线,
仔细搜查路边的积雪、墙角、灌木丛,尤其是那些低矮的、可能勾到头发的地方,
说不定就能找到珠花。”柳氏和苏锦瑶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锦婳的话,
不仅洗清了她自己的嫌疑,还指出了珠花可能遗失的真正原因——苏锦瑶自己不小心。
“你……你这都是猜测!”苏锦瑶不甘心地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自己弄丢的?
”“证据就在姐姐的珠花盒子上,”锦婳淡淡道,“那划痕和绒毛,便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若是姐姐不信,大可让管家再去仔细搜查一遍。我相信,只要找到了珠花,
一切自然明了。”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苏宏业此刻已经倾向于相信锦婳的话。一来锦婳的分析合情合理,
二来他也不愿相信家丑是“偷”造成的。他立刻对管家道:“还愣着做什么?
按二**说的,多派人手,仔细去找!找不到别回来!”“是,老爷!
”管家连忙应声而去。苏锦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氏用眼神制止了。柳氏知道,
此刻再说下去,只会让苏锦瑶更加难堪,也让苏宏业对她们母女更加不满。没过多久,
管家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珠花,
正是苏锦瑶丢失的那支赤金点翠珠花!“老爷!夫人!找到了!
在中院通往西跨院的那道月洞门旁边的灌木丛里找到的!珠花卡在了一根枯枝上,
上面还沾着些泥雪呢!”管家将珠花呈了上来。苏宏业接过一看,果然是苏锦瑶的那支,
上面的东珠依旧莹润,只是点翠的羽毛上沾了些泥污,还有几根枯枝上的绒毛,
与锦婳帕子上的一模一样!真相大白。苏锦瑶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陷害锦婳,最后却证明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珠花。
柳氏的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她狠狠地瞪了苏锦瑶一眼,心中暗骂女儿愚蠢。
苏宏业将珠花递给苏锦瑶,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看看你做的好事!一支珠花而已,
差点闹出多大的风波!以后做事,能不能仔细点,少安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说得虽然没明指,但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责备苏锦瑶疑神疑鬼,差点冤枉了锦婳。
苏锦瑶拿着珠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只能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
锦婳站在一旁,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冷静分析、步步紧逼的人不是她。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苏宏业挥了挥手,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都继续用膳吧。
”一场风波,以锦婳的完胜告终。家宴散去后,锦婳回到汀兰院,
墨竹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您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大**的阴谋戳破了!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您!”锦婳却没有那么轻松,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
轻声道:“这只是开始。柳氏和苏锦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以后,
要更加小心了。”她知道,今天的胜利,虽然让她在父亲面前挣回了一些颜面,
也让柳氏和苏锦瑶暂时收敛,但也彻底将她们得罪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但她并不害怕。今日,她已初露锋芒。他日,她必能在这深宅之中,
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第五章借力东风,暖阁初暖家宴后的次日清晨,
苏宏业难得地没有立刻去衙门,而是在书房召见了锦婳。汀兰院内,
墨竹正兴奋地收拾着刚由管事送来的新被褥和冬衣,都是上好的锦缎料子,颜色虽不鲜艳,
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您看这被子,多厚实!还有这衣裳,料子摸着就舒服,
比以前那些好多了!”锦婳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账本,闻言抬眸,
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意料之中罢了。父亲既然肯在人前抬举我,
自然不会让我在外人面前丢了他的脸面。”昨日珠花事件后,苏宏业看她的眼神已然不同,
那里面除了惯常的冷漠,更多了几分审视与考量。锦婳知道,
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她若只是个无用的庶女,
他只会弃如敝履;但如今她展现出了价值——无论是在顾晏辰面前挣得的那点薄面,
还是处理家事时显露的条理,都让苏宏业觉得,或许这个女儿,能为他所用。“**,
那老爷叫您去书房,是为了什么呀?”墨竹好奇地问。“去了便知。”锦婳放下账本,
起身让墨竹为她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裙,依旧是素净的颜色,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雅致。她知道,
在父亲面前,既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又不能过于张扬,以免引起反感。来到书房,
苏宏业正坐在太师椅上看公文,见锦婳进来,头也未抬,只淡淡道:“来了?
”“女儿给父亲请安。”锦婳规规矩矩地福身。苏宏业放下公文,目光落在她身上,
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昨日之事,你做得还算得体。”这已是苏宏业难得的夸奖,
锦婳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恭顺:“谢父亲夸奖,女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母亲去得早,”苏宏业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似乎多了些难得的温情,“这些年,
为父忙于公务,对你确实有所疏忽。汀兰院的日子……想必也清苦了些。”锦婳心中冷笑,
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懂事:“父亲言重了。母亲虽去得早,但有父亲和夫人照拂,
女儿已感激不尽。汀兰院清净,女儿很喜欢。只是……只是近日天气寒冷,
女儿那屋子漏风,碳火也时常不够用,
连累墨竹手都冻裂了……”她巧妙地避开了对柳氏的直接指责,
只将重点放在“天气寒冷”和“下人的辛苦”上,既点明了自己的困境,
又给足了苏宏业台阶下。苏宏业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他皱了皱眉:“竟有此事?
为父竟不知。”他当然知道,只是从前懒得管罢了。如今听锦婳这么一说,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是女儿没及时告知父亲,让父亲担心了。”锦婳立刻低头认错,
态度谦卑。“罢了,”苏宏业挥挥手,“既然是为父疏忽,自会弥补。从今日起,
汀兰院的份例按嫡女的标准来,缺什么少什么,直接去找管家领,不必再经过你母亲那边。
”嫡女的标准!墨竹跟在锦婳身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意味着锦婳的吃穿用度将大大改善,再也不用看人脸色!锦婳心中也是一喜,
面上却依旧平静:“多谢父亲厚爱,只是……这会不会让夫人为难?”“有我在,
她能有什么为难的?”苏宏业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显然是不想再听她“体谅”柳氏,
“对了,你那医术,是跟谁学的?”“是跟着母亲留下的医书自己看的,只是皮毛而已,
让父亲见笑了。”“嗯,”苏宏业点点头,“有点本事总是好的。过几日,
我会请个先生来府里,教瑶儿和你读书习字,你也跟着学些吧。”让她和苏锦瑶一起读书?
锦婳心中一凛,这倒是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明白,苏宏业这是想进一步考察她的才学,
或许也存了让她将来能“攀高枝”的心思。“是,女儿谢过父亲。
”锦婳恭恭敬敬地应下。能有机会学习更多知识,对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从书房出来,墨竹简直要乐疯了:“**,太好了!嫡女的份例!还有先生!
这下夫人和大**再也不能磋磨咱们了!”锦婳却没有那么乐观,
她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柳氏会这么轻易就范?父亲虽然下了令,但具体执行还在她手里。
她定会明里遵从,暗里使绊子。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果然,到了领份例的时候,
就出了岔子。锦婳让墨竹去库房领碳火和新做的冬衣,管库房的张嬷嬷却百般刁难,
先是说嫡女份例的碳火还没登记好,让再等等,又说冬衣的料子还没裁剪,让过几日再来。
墨竹气得不行,回来跟锦婳一说,锦婳却并不意外。“她是柳氏的陪房,自然听柳氏的。
”锦婳淡淡道,“不过,父亲既然下了令,她也不敢真的不给,只是想给我们添些堵罢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等着吧?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墨竹着急地说。锦婳想了想,
道:“你去前院,找父亲身边的周伯,就说我身子还没好利索,父亲吩咐的份例迟迟未到,
怕是……怕是又要冻病了。”她知道,苏宏业最要面子,也最怕麻烦。
若是让他知道柳氏阳奉阴违,导致他的命令没被执行,甚至可能让锦婳再次病倒,
传出去他苛待庶女,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墨竹依言去了。果然,没过多久,
周伯就亲自带着人,将足量的上等银丝碳和几身崭新的冬衣送到了汀兰院,
还把张嬷嬷训斥了一顿。“二**,您身子要紧,以后有什么缺的,直接跟老奴说,
老奴给您送来!”周伯是苏宏业的老家人,为人还算正直,对锦婳也有些同情。
“有劳周伯了。”锦婳温声谢道。看着堆成小山的银丝碳和精致的冬衣,
墨竹高兴坏了:“**,您这招可真高!借老爷的势压下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刁难!
”锦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借力打力,这只是第一步。她要的,不仅仅是吃穿用度的改善,
更是在苏府站稳脚跟的资本。接下来的几日,锦婳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
柳氏虽然心中不忿,但在苏宏业的眼皮底下,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只能暗中叮嘱下人做事时“不小心”怠慢些,但都被锦婳一一化解。
更让柳氏和苏锦瑶气恼的是,没过几天,顾晏辰从下一个州府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份谢礼,
信是写给苏宏业的,多谢他的招待,顺便在信中“不经意”地提到了锦婳,
称赞她“聪慧过人,医术精湛,令人印象深刻”。那谢礼虽不厚重,
却都是些精巧雅致的玩意儿,一看就价值不菲。苏宏业看了信,又得了礼物,
更是对锦婳另眼相看,连带着对柳氏母女的态度也冷淡了几分。柳氏看着那封信,
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拧烂了。这个苏锦婳,真是个狐媚子!不过是见过一面,
竟然让顾公子如此记挂!苏锦瑶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费尽心机想在顾晏辰面前露脸,
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反倒是锦婳那个**,不仅得了顾公子的赞赏,
还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母亲!你得想想办法!不能让苏锦婳这么得意下去!
”苏锦瑶跺着脚,满脸怨毒。柳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放心,娘不会让她好过的。她不是喜欢摆弄那些医术吗?哼,
我倒要看看,她那点小聪明,能玩到什么时候!”她凑近苏锦瑶,低声说了几句,
苏锦瑶听着,脸上渐渐露出了恶毒的笑容。而此时的锦婳,正坐在温暖的屋子里,
借着窗外的阳光,认真地看着书。她知道,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新的阴谋或许正在酝酿。
但她并不畏惧。她手中有父亲的“恩宠”,有顾晏辰的“情面”,
还有自己的智慧和医术。这深宅的棋局,她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棋子。接下来,就让她看看,
柳氏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第六章针锋相对,初掌微权腊月初十,
苏府请来的教习先生——致仕的翰林院编修周仲文,终于抵达苏州。周先生学问渊博,
性情耿直,在京中颇有声望,此次肯来苏府授课,还是看在顾家的几分薄面上。
听闻先生到了,锦婳与苏锦瑶一同到前厅拜见。苏锦瑶打扮得花团锦簇,言语间极尽谄媚,
试图给周先生留下好印象;锦婳则依旧素衣简饰,举止端庄,行礼问好不卑不亢。
周先生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并未多言,只淡淡颔首。正式授课在府中东跨院的书斋进行。
苏宏业特意叮嘱,让锦婳与苏锦瑶一同学习,实则是想让锦婳“近朱者赤”,
也存了让周先生看看锦婳才学的心思。第一日讲经义,周先生随口提问,苏锦瑶支支吾吾,
连最基本的典故都答不上来,急得满脸通红;锦婳则不慌不忙,引经据典,对答如流,
见解独到,连周先生都忍不住露出了赞许之色。“苏二**果然聪慧,
难得对经义有如此体悟。”周先生抚须笑道。苏锦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想到,锦婳不仅医术好,连书本学问都远超于她。下课后,
苏锦瑶再也忍不住,在走廊上拦住锦婳,恶狠狠地说:“苏锦婳,你少在先生面前装模作样!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记住了几句酸文假醋罢了!
”锦婳淡淡瞥了她一眼:“姐姐若是觉得妹妹说得不对,大可以在课堂上反驳,
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快?”“你!”苏锦瑶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锦婳从容离去的背影,
眼中的嫉恨几乎要喷涌而出。锦婳知道,苏锦瑶的刁难只是小事,真正的麻烦,来自柳氏。
果然,没过几日,府中便出了事。先是厨房里的一个厨娘,突然上吐下泻,浑身乏力,
请来的大夫看了,只说是肠胃不适,开了药吃却不见好转。柳氏得知后,
竟“好心”地派人来请锦婳,说是:“二**懂医术,去看看吧,或许能帮上忙。
”墨竹一听就急了:“**,这肯定是夫人设的圈套!那厨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成那样?
怕是想让您去诊治,然后找机会污蔑您用药不当!”锦婳眼神沉静:“我知道。
但她既然开口了,我若不去,便是心虚,反而落人口实。”她略作思索,吩咐墨竹:“你去,
悄悄找周伯,让他帮我准备一套全新的诊脉用具,再取一些常用的、药性平和的药材来,
放在我这里。”来到厨房旁边的杂役房,那厨娘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
柳氏带着几个婆子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锦婳来了?快帮着看看,
这厨娘也不知怎么了,病得这么重。”锦婳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厨娘的气色、舌苔,
又伸出手指,用自己带来的干净脉枕为她诊脉。片刻后,锦婳收回手,
眉头微蹙:“厨娘这病,看似是肠胃不适,实则……像是中了轻微的毒。”“中毒?
”柳氏故作惊讶,“好好的怎么会中毒?难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毒,我还需仔细查验。”锦婳语气平静,“不过,此毒药性不强,
只是让人上吐下泻,并无大碍。只要对症用药,几日便可痊愈。”她说着,
看向柳氏:“夫人,不知厨娘这几日,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与什么人有过争执?
”柳氏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道:“能有什么特别的?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公用的。
至于争执……她一个下人,能和谁争执?”锦婳不再多问,提笔写下一个方子,
递给柳氏身边的婆子:“就按这个方子抓药,用井水慢煎,每日两次,服用三日即可。另外,
让厨娘多喝些淡盐水,补充体液。”那婆子接过方子,看向柳氏。柳氏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了点头:“去吧。”锦婳知道,柳氏肯定会暗中查看方子,甚至可能换掉其中的药材。
但她开的方子极为平和,主要是调理肠胃、解毒的药材,就算换了,也不会有大碍,
只是见效慢些。果然,三日后,那厨娘的病渐渐好了。柳氏见没抓到锦婳的把柄,
心中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柳氏忽然“病倒”了,
说是受了风寒,头晕目眩,无法理事。苏宏业忙于公务,府中庶务一时无人主持,
几个管事妈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周伯想起了锦婳,
他对苏宏业道:“老爷,二**聪慧过人,又懂些道理,如今夫人身体不适,
不如让二**暂时帮着打理一下府中杂务,也好分担夫人的辛劳。
”苏宏业本就想看看锦婳的能力,闻言立刻点头:“好,就依你所言。让锦婳来前厅一趟。
”锦婳接到传唤,心中了然。这恐怕又是柳氏的计策,想让她在理事时出错,从而借机打压。
但她没有丝毫畏惧,这正是她想要的机会。来到前厅,苏宏业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语气带着期许:“锦婳,你母亲病了,府中事务暂时由你打理几日。记住,
凡事多问问周伯和几个管事妈妈,不可擅作主张。”“是,父亲,女儿明白。
”锦婳恭顺应下。接过柳氏的管事钥匙,锦婳正式开始接手府中庶务。她首先做的,
不是急于处理堆积的事务,而是将几个主要的管事妈妈叫来,
详细询问了府中各项事宜的流程和规矩,以及近期需要处理的重要事务。她问得细致入微,
条理清晰,让原本有些轻视她的管事妈妈们都暗暗心惊。很快,
锦婳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府中冬日用度的采买账目对不上,
有一笔不小的银两不知去向。负责采买的正是柳氏的陪房张嬷嬷的儿子。张嬷嬷得知后,
立刻跑来前厅,对着锦婳撒泼:“二**,您这是什么意思?怀疑老身的儿子贪墨了不成?
我们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锦婳端坐主位,
神色平静:“张嬷嬷息怒。账目对不上,总要查清楚。这不仅是对父亲和夫人负责,
也是对府中上下几百口人负责。若是真有疏漏,查出来了,也好弥补;若是没有,
还令郎一个清白,岂不更好?”她的话不软不硬,合情合理,让张嬷嬷一时语塞。“来人,
”锦婳看向周伯,“把采买的账本和出入库记录都拿来,我要亲自核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锦婳埋头于账本之中,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眼神锐利如鹰。
她不仅核查了采买账目,还对照了入库记录和实际库存,
终于发现了破绽——张嬷嬷的儿子利用重复记账和虚报损耗的手段,贪墨了几十两银子。
证据确凿,张嬷嬷脸色惨白,瘫软在地。锦婳没有立刻处置,
而是将账本和证据呈给了苏宏业。苏宏业看后,气得脸色铁青,
立刻下令将张嬷嬷的儿子逐出府去,并追回贪墨的银两。张嬷嬷也被革去了管事的职务,
发落到杂役处做粗活。此事一出,整个苏府都震动了。谁也没想到,
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出二**,处理起事务来竟如此雷厉风行,明察秋毫。
那些原本还想刁难她的下人,此刻都收敛了心思,不敢再小觑于她。锦婳则借此机会,
重新梳理了府中的采买和库房管理流程,制定了更严格的规章制度,堵住了漏洞。
她做事公正严明,赏罚分明,很快就赢得了大部分下人的敬畏。柳氏在房中“养病”,
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本想让锦婳出丑,没想到反让她借机立了威,
还除掉了自己的心腹!“这个小**!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柳氏捶打着床榻,
眼中充满了怨毒,“老爷也是,怎么就信了她的邪!”苏锦瑶在一旁劝道:“母亲,
小说《锦帷春深:庶女谋》 锦帷春深:庶女谋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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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安 查看冒险小说《祁深宋暖再攻略一次》,以祁深宋暖为主角的故事。作者祁深精心构思了一系列惊险刺激的情节,让读者充分体验到了冒险的乐趣和紧张刺激。这本书绝对是冒险迷们的不二之选。最想家那年,我对病娇男主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对面买两个橘子。”此后一去不复返,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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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啾叽 查看三天磨一剑的《全民海洋求生,我捡女神度假》这本书可谓用心良苦,内容很吸引人,人物描写精致,高潮迭起,让人流连忘返,林昊夏璎珞是该书的主角。主要讲述的是:“是这样。”陆谨开门见山,语气坦诚。“我抽到一个‘税收’天赋,只要加入我的团队,成员在打
作者:三天磨一剑 查看作者“闹啥呢”的最新原创作品,短篇言情小说《我转化成魅毒后,前夫跪地求饶》,讲述主角文瑶凌衍身边发生的精彩故事,作者文笔不俗,精彩剧情不容错过!主要讲述的是:我是家族里最强的魅魔,可以选择魅惑的方向。上辈子为了能跟老公在一起,我毅然选择了治愈能力
作者:闹啥呢 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