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林薇李琰李璘 作者:我爱吃辣条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06-30 11:56:08
第一章借尸还魂刺鼻的浓烟裹挟着爆炸气浪袭来时,
林薇最后看到的是实验室监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警报,
失控的高压反应釜像一个愤怒的太阳,瞬间吞噬了她的意识。
剧痛、灼热、窒息……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再次睁眼,霉味混着劣质檀香味涌入鼻腔,
冰冷坚硬的地板硌着骨头。雕花的窗棂将惨淡的月光筛成细碎的银斑,
落在身下粗糙的青灰色粗布被褥上。这不是医院。“姑娘!姑娘可算醒了!
”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林薇侧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扑到床边,
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老奴……老奴去求夫人宽限婚期,反被掌嘴……”老人哽咽着,
浑浊的泪水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林薇这才注意到她干裂的嘴角结着暗红色的血痂,半边脸颊还微微肿着。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陌生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如同被强行塞入硬盘的数据流。原主林薇儿,
江南富商林氏不起眼的庶女,生母早逝后,在嫡母王氏眼中便成了可以随意处置的货物。
三天后,她就要被塞进花轿,嫁给扬州那个年过半百、据说脾气暴戾的老盐商做第五房填房。
绝望之下,原主选择了最决绝的反抗——绝食三天后,一头撞向了冰冷的房柱,香消玉殒。
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化学博士林薇,就在这具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身体里,借尸还魂。
“嬷嬷……”林薇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窗台上那个褐色陶罐里,是什么?
”她强撑着剧痛和眩晕坐起身,冰冷的金属触感锁住了她的脚踝——一副沉重的镣铐。
目光扫过昏暗的角落,一个木盆里浸泡着雪白的糯米。张嬷嬷愣住,
显然没料到姑娘醒来第一句话问这个。“是……是准备明日酿醪糟的糯米水……姑娘,
您是不是饿糊涂了?”她担忧地看着林薇苍白的脸。“不,嬷嬷,我需要它。还有,
帮我找些醋,越多越好,还有草木灰。”林薇的眼神异常清明锐利,
与过去怯懦的林薇儿判若两人。她掀开薄被,脚镣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她在昏暗中摸索着,忍着后脑的剧痛,终于在破旧妆奁的夹层里,
摸到了半块边缘锋利的铜镜——这是原主偷偷藏下的唯一值钱物件,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张嬷嬷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到姑娘眼中那股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还是颤巍巍地出去,
很快端来一陶碗浑浊的醋和一小簸箕灶膛里扒出来的草木灰。林薇没有解释。
她将草木灰小心地倒入盛有清水的破碗中,用布过滤出清澈的碱性溶液(碳酸钾溶液)。
然后,她屏住呼吸,将滤液缓缓倒入醋碗中。瞬间,剧烈的反应发生,“嗤啦”一声,
浓密的白雾伴随着刺鼻的气味腾空而起,弥漫了整个狭小的柴房!“姑、姑娘!
这是……”张嬷嬷吓得后退一步,捂住口鼻。“简易烟雾弹。”林薇言简意赅,
迅速用一块破麻布浸透剩下的醋液,紧紧缠住口鼻。刺鼻的酸味让她精神一振。
她拿起那半块铜镜,对准脚镣连接处的锈蚀锁环,利用铜镜的凹面,
小心地将醋液滴在锈蚀最严重的地方。醋(乙酸)与铁锈(氧化铁)缓慢反应,
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时间紧迫,她必须争分夺秒。更夫梆子声敲过三更,万籁俱寂。
林薇将剩下的草木灰滤液与醋混合,加入从厨房偷来的一小把碾碎的花椒粉,
用油纸紧紧包裹成两个拳头大的小球。张嬷嬷流着泪,
用颤抖的手帮她撬开了柴房那扇破旧的后窗。巡夜家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薇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个“烟雾弹”狠狠掷向院中巡逻的两人脚下!“砰!
嗤——”刺鼻的白烟混合着辛辣的花椒粉末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小院!“咳咳咳!
什么东西?”“我的眼睛!咳咳……”“有鬼火!妖怪啊!
”家丁们惊恐的咳嗽声、叫骂声、慌乱奔跑声乱作一团。就是现在!林薇在张嬷嬷的搀扶下,
忍着脚踝被腐蚀后豁口摩擦的疼痛,艰难地翻出后窗。落地时一个踉跄,她咬紧牙关,
头也不回地朝着记忆中后门的方向狂奔。月光惨白,
照在朱漆大门上“林记绸缎庄”的巨大匾额上,反射着冰冷的光。
林薇最后回望一眼这个囚禁了“林薇儿”短暂一生的牢笼,毫不犹豫地转身,
融入了城外官道沉沉的夜色之中。北方,长安!只有那里,才有她的一线生机。
第二章破庙初遇逃亡的日子漫长而艰辛。林薇靠着沿途采摘野果、挖掘可食用的根茎,
偶尔用那半块铜镜在偏僻村落换点干粮,艰难地向北跋涉。
脚踝的伤在野外恶劣的环境下反复发炎,她只能不断寻找具有消炎作用的草药,
如蒲公英、马齿苋,捣烂敷上。第七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将她逼入了终南山深处一座废弃的破庙。庙宇残破,蛛网遍布,
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泥塑的手臂。林薇刚在角落找到一处勉强避雨的干草堆坐下,
准备生火烘干湿透的衣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声便由远及近。“废物!
一群废物!连几个山贼都对付不了!”一个暴怒的年轻男声响起,充满了骄横与痛苦。
紧接着,
穿着劲装却浑身狼狈、血迹斑斑的侍卫搀扶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却因剧痛而扭曲,
一身绣着金线蟒纹的锦袍沾满了泥浆和暗褐色的血污,尤其左小腿处,衣物被撕裂,
伤口狰狞外翻,流出的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他正是当朝七皇子,封号魏王的李璘。
看这情形,是遭遇了山匪袭击,侍卫损失惨重,他自己也受了伤,伤口显然已经严重感染。
李璘被安置在勉强清扫出的空地上,侍卫们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但面对那明显恶化流脓的伤口,都显得束手无策。林薇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她只想避雨,不想惹麻烦,尤其对方看起来身份显赫,麻烦更大。“谁在那里?!
”一个侍卫警惕地发现了她,拔刀指向角落。李璘剧痛中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到角落里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林薇,眼中瞬间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哪里来的贱民?
滚出去!别污了本王的眼!”他烦躁地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装着药瓶的木箱,
瓶瓶罐罐滚落一地。浓烈的腐肉恶臭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
出于一个医学生(化学博士往往也具备深厚的生物化学和药理学知识)的本能,
林薇的目光落在了李璘的伤口上。那肿胀发黑的边缘,黄绿色的脓液,
典型的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而且很可能已经引发了败血症的早期症状。如果不及时处理,
这条腿废掉是小,命都可能保不住。李璘见林薇不仅没滚,反而盯着他的伤腿看,
更是怒火中烧:“狗东西,再看挖了你的眼!”生死关头,林薇的理性压过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站起身,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殿下若不想这条腿烂到骨头,
甚至危及性命,就让我试试。”“你?”李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侍卫们也投来怀疑和轻蔑的目光。一个乞丐般的女子,能懂什么医术?
林薇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径直走到庙外。雨已停歇,溪水潺潺。
她快速在潮湿的草丛中辨认、采摘了一大把肥厚的马齿苋(富含有机酸和抗菌成分),
又在附近找到了一些艾草。回到庙内,她捡起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当石臼,
将洗净的马齿苋和艾草捣成黏稠的深绿色草泥。接着,
自己腰间一个瘪瘪的皮质酒囊——里面装的是她之前在一个小镇用铜镜残片换来的劣质浊酒。
她将酒倒入一个相对完好的破瓦罐里,架在刚刚生起的篝火上,用一根细长的竹管做导气管,
连接另一个陶罐,进行简易蒸馏。酒精的沸点低于水,通过反复蒸馏,
她可以尽可能提高酒精浓度,用于消毒。
李璘和他的侍卫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薇这一系列行云流水、却完全看不懂的操作。
尤其是那套简陋的蒸馏装置,更是闻所未闻。半个时辰后,
林薇得到小半罐气味浓烈刺鼻、纯度相对较高的“酒”。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裙下摆,
用这高度酒浸透。然后走到李璘面前,无视他阴沉的脸色和侍卫警惕的刀锋。“按住他,
会很疼。”林薇对旁边的侍卫说,语气不容置疑。侍卫看向李璘,李璘咬着牙,
额头青筋暴起,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两个侍卫死死按住李璘的肩膀和伤腿。
林薇将浸透高度酒的布条,狠狠地擦向那流脓的伤口!“啊——!!!
”杀猪般的惨嚎响彻破庙,李璘痛得几乎晕厥过去,身体剧烈挣扎。林薇面不改色,
动作迅速而精准,用烈酒反复清洗伤口深处,将脓血和腐肉彻底清除。
剧烈的疼痛让李璘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清洗完毕,
林薇将准备好的马齿苋艾草泥厚厚地敷在伤口上,最后用撕成条的干净布条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冷静和高效。剧痛过后,
一股清凉感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原本火烧火燎的灼痛感竟真的减轻了不少。李璘喘着粗气,
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却眼神清亮的女子。“每天换一次药,伤口不能碰水。
”林薇交代完,便默默退回到自己的角落,仿佛刚才惊世骇俗的举动与她无关。
她悄悄将刚才收集蒸馏酒时冷凝下来的水(含有少量残余酒精和芳香物质)洒在自己周围,
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用木炭粉、碾碎的硫磺以及一些驱蚊草药混合搓成的小丸子,
捏碎了撒在干草堆旁——这是她自制的驱虫丸,效果显著。接下来的三天,
林薇沉默地履行着“医者”的职责,为李璘清洗伤口,更换草药。她的话极少,
问什么也大多以“家传”、“山里学的”搪塞过去。李璘腿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高热也退了。他看着林薇的眼神,从最初的暴怒轻蔑,到惊疑,
再到一种发现了新奇玩意的审视。第三天,李璘尝试着站起身,虽然还有些跛,但已无大碍。
他摩挲着腰间价值连城的蟠龙玉佩,目光在林薇身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你这庸……咳,你这医术,有点意思。”李璘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
“本王要去长安,身边缺个懂点岐黄之术的。你,跟着吧。”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林薇垂眸,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恭敬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是。”掌心,
悄然握紧了剩下的几颗驱虫丸。她早看出这位七皇子骄奢淫逸、刚愎自用且目光短浅。
但眼下,这无疑是她安全、快速进入长安的最佳跳板。利用?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长安,
才是她的舞台。第三章长安烟火借魏王李璘的势,林薇顺利进入了戒备森严的长安城。
一进城门,她便趁着李璘被前来迎接的官员簇拥、无暇他顾的混乱间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长安西市,万商云集,胡汉杂处,喧嚣鼎沸。
林薇用身上仅存的一点钱和从李璘侍卫那里“顺”来的一小块碎银,
在西市最偏僻的角落租下了一间低矮破旧的青瓦小屋。屋顶漏雨,墙壁透风,但对她而言,
这方寸之地就是她在盛唐的第一个实验室和立足点。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并积累原始资本。
她观察着市井百态,目光最终落在了人们日常盥洗用的澡豆和胰子上。
这些用豆粉、香料混合动物胰脏制成的清洁用品,不仅价格不菲,去污能力有限,
气味也混杂。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肥皂。原料并不难找。西市有屠宰场,
廉价的动物油脂(主要是猪油和牛油)很容易买到。草木灰更是廉价,家家户户灶膛里都有。
难点在于纯碱(氢氧化钠)。唐朝当然没有现成的烧碱,
但草木灰水(主要成分碳酸钾)是弱碱,可以与油脂发生皂化反应,只是反应速度慢,
产物较软。林薇开始了她的实验。她买来一个大陶锅,
小心地将过滤澄清的草木灰水与融化的动物油脂混合,架在小火炉上慢慢熬煮。
刺鼻的气味弥漫在小屋里,她不得不经常开门通风。熬煮的过程极其漫长,需要不停地搅拌,
防止溢锅和焦糊。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手臂酸痛不已,但她眼神专注,
如同在操作最精密的仪器。几天几夜的反复尝试和配比调整后,
一锅乳白色、质地均匀的糊状物终于形成。她加入捣碎的干桂花,增添香气。待皂液稍冷,
倒入用木板拼成的简易模具中。又过了两天,凝固脱模,
几块淡黄色、散发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固体呈现在眼前。林薇用指尖划过皂体,
感受着那细腻润滑的触感,再用它清洗一块沾满油污的布片,清水一冲,污渍尽去,
布片焕然一新。成功了!虽然比不上现代工业香皂,
但其清洁力和温和度远超市面上的澡豆和胰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几块香皂包好,
在西市人流量较大的一个角落支起了一个简陋的小摊。没有吆喝,
只是将一小块香皂放在清水中,现场演示其强大的去污能力。
桂花淡雅的香气和神奇的清洁效果很快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爱美的胡姬和讲究的妇人,更是啧啧称奇。“小娘子,此物何名?怎卖?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妇人问道。“此物名为‘凝脂皂’,五十文一块。
”林薇报出了一个相对澡豆略高,但远低于高档胰子的价格。唐朝物价,
一斗米(约12.5斤)约五文钱,五十文不算便宜,但也在中等人家的承受范围。
妇人略一犹豫,还是被那香气和效果打动,买下了一块。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后续的生意便顺畅起来。几块香皂很快售罄。林薇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铜钱,
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踏实感。这是她在唐朝,依靠自己的知识赚到的第一桶金。有了资金,
她开始添置简陋的实验器具:更多的陶罐、瓦盆、不同孔径的滤布,
甚至尝试烧制一些简单的玻璃器皿(虽然最初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在小院里架起了更复杂的蒸馏装置,尝试从花瓣(桂花、茉莉)中提取精油,
**更高级的香水;也尝试用不同的矿物和植物染料进行媒染实验,
试图得到更鲜艳持久的布匹染料。她的“化学工坊”初具雏形。这天,
林薇正在小院中专心致志地熬煮新一锅油脂,调整着草木灰水的比例,
试图做出更硬质的肥皂。淡淡的桂花香和皂化特有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好清雅的香气。
”一个温和清朗的男声在门口响起。林薇闻声抬头。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她低矮的院门外。男子身姿挺拔,
气质温润如玉,面容俊逸,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但眼神沉静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精悍、目光锐利的随从,看似寻常百姓打扮,
但那沉稳的气度绝非寻常家仆。不同于李璘那种扑面而来的张扬跋扈,
此人给人的感觉如同深潭静水,内敛而蕴藏力量。林薇心中微凛,面上却不显,
放下手中的木勺,用布擦了擦手:“郎君有何事?
”男子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林薇案头那些奇形怪状的陶制蒸馏器、过滤器,
最后落在刚刚脱模、凝脂般细腻的肥皂上。他缓步走进小院,姿态从容优雅。“路过此地,
被香气吸引而来。敢问姑娘,此乃何物?”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一块肥皂的表面,
触感温润细腻。“凝脂皂,盥洗之用。”林薇简洁地回答。男子拿起皂块,放在鼻尖轻嗅,
又仔细看了看它的质地,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去污之力,远胜澡豆胰子,
更难得这清香雅致。姑娘好巧思。”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简陋的实验器具,
“这些……也是姑娘**此皂所用之物?样式倒是别致。”林薇心中警铃微动。
此人观察力敏锐,绝非普通顾客。“乡野粗陋之法,让郎君见笑了。”她含糊道。
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带着洞悉的意味:“粗陋之法,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调和草木灰之烈性与油脂之浊腻,得此洁净清雅之物。此中‘调和阴阳、相生相克’之理,
妙不可言。不知姑娘可否为本王……为我解惑一二?”他差点说漏了身份,但及时改口。
本王?林薇心头一跳。长安城里,
如此年轻、气质卓然的王爷……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四皇子,楚王李琰。
传闻他性情温和,好读书,不喜争斗,在朝中势力不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不动声色,
拿起一根木棍,在院中铺着细沙的地盘上画了起来。她没有画现代的元素符号,
而是画了一个类似苯环的六边形(代表油脂分子中的甘油基团),
又在旁边画了几个长链(代表脂肪酸链),
然后用朱砂笔(主要成分硫化汞)在关键节点标注。“郎君请看,”林薇指着沙盘,
用古人能理解的概念解释,“此乃油脂之本相,性浊腻,属阴土。草木灰水之精华,性烈,
属阳火。阳火煅烧阴土,烈性中和浊腻,如同‘金生水’之变(金属钠钾与水反应剧烈,
但此处是类比反应的发生),‘水生木’之化(生成物甘油类似糖类,可归为木),
最终阴阳调和,浊者下沉(甘油水溶液),清者上浮凝结(肥皂),得此洁净之物。
此乃五行流转,物质转化之理。”她将皂化反应硬生生套上了阴阳五行的外壳。
李琰听得极其认真,目光紧紧追随着林薇的木棍在沙盘上移动,
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奇异图案。当林薇解释“金生水、水生木”的转化时,他眼中精光一闪,
忽然轻笑出声。林薇停下,疑惑地看着他。“姑娘高才,解释得深入浅出,令人茅塞顿开。
”李琰的笑意直达眼底,带着真诚的欣赏,“这‘五行流转,物质转化’之理,新颖透彻,
比太学里那些老博士讲的玄而又玄的阴阳之道,更令人信服。”他顿了顿,
看着林薇清亮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姑娘若肯入宫为学,
想必能教出些……不一样的皇子。”林薇心头一震。入宫为学?教皇子?这楚王的话,
是试探,还是真心?她垂下眼帘,避开李琰深邃的目光:“郎君说笑了。乡野村妇,
粗鄙之见,岂敢登大雅之堂。能以此小技谋生,已是万幸。”李琰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再强求。
他买下了几块香皂和一小瓶林薇刚蒸馏出的、浓度极低的桂花纯露(作为香水雏形),
留下远超货值的银钱,便带着随从离开了。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长安水深,
姑娘此等巧技,还需谨慎才是。”看着李琰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林薇握着手中温热的银子,
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四皇子李琰,与李璘截然不同。他能看懂她的“胡言乱语”,
他的欣赏带着尊重,他的提醒带着善意。一种微妙的、棋逢对手的感觉悄然滋生。长安的水,
果然很深。第四章铅毒疑云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了长安城。
起初只是东市附近的一些居民出现腹痛、呕吐。接着,症状像瘟疫般蔓延开。患者面色苍白,
牙龈出现诡异的蓝灰色线(铅线),四肢麻木无力,严重的甚至抽搐、昏迷。短短数日,
长安街头便躺满了哀嚎的流民,有些人开始呕血。恐慌如同瘟疫本身,
迅速在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中蔓延。太医院倾巢而出,诊脉、开方,药灌了一碗又一碗,
却如石沉大海,毫无效果。御医们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时疫,有的说是瘴气,
开出的方子五花八门,从昂贵的犀角到普通的生姜,无一奏效。死亡的阴影笼罩着长安,
连巍峨的宫墙也显得压抑。李琰被皇帝紧急指派,负责协助处理疫病。他日夜奔波于疫区,
俊朗的面容染上憔悴,月白的长衫也沾满了尘土和药渍。
看着满街痛苦**的百姓和束手无策的御医,他眉头紧锁,忧心如焚。这天,
他带着几名心腹随从,再次巡视重灾区——靠近东市护城河的一片低矮民坊。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在一个污水横流的巷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薇蹲在一口公用的水井旁,眉头紧锁。她用一个破陶碗从井里打了些水,水色浑浊,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这是她之前用明矾矿石(十二水合**铝钾)自己提纯的明矾。
她将少量明矾粉末撒入碗中,用一根小木棍缓缓搅动。李琰示意随从停下,自己悄然走近。
只见碗中的浑浊物在明矾的作用下,渐渐凝聚成絮状沉淀,慢慢下沉,
碗中的水竟然变得清澈了许多!林薇看着碗底沉下的絮状物和变得清澈的水,又凑近闻了闻,
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薇儿姑娘?”李琰轻声唤道。林薇猛地抬头,看到李琰,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深深的忧虑取代。“殿下!”她站起身,指着碗里澄清的水,
语气急促而肯定,“不是瘟疫!是中毒!铅中毒!”“铅中毒?
”李琰和身后的随从都愣住了。御医们从未提过这个说法。“对!铅毒!
”林薇语速飞快,指着周围痛苦**的百姓,“您看他们的症状:腹痛如绞(铅绞痛),
呕吐,面色苍白贫血,牙龈上的蓝线(铅线),严重的抽搐昏迷(铅毒性脑病)!
这些都符合铅中毒的特征!还有这水!”她将陶碗递给李琰,“我用明矾净水,
只能除去悬浮的杂质,但水里的腥味还在,这味道很可能就是含铅化合物特有的!
铅毒无色无味,但某些形态会有异味。这口井的水源,很可能被污染了!
”李琰看着碗中清澈却依然带着一丝异味的井水,又看看周围百姓典型的症状,
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他沉声问:“源头何在?如何解毒?如何阻断?
”“源头很可能在护城河上游的工坊区!特别是染坊!”林薇思路清晰,
“铅白(碱式碳酸铅)是常用的白色颜料,铅丹(四氧化三铅)是红色,
密陀僧(氧化铅)用于釉彩和炼丹!染坊大量使用这些含铅颜料,废水若不经处理排入河道,
就会污染水源!下游的井水自然遭殃!”她顿了顿,
快速说出应对方案:“当务之急有三:第一,
阻断毒源:立刻派人巡查护城河上游所有工坊,特别是染坊,严查废水排放!
勒令停业整顿!第二,净水解毒: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
这是最有效的灭活和降低铅溶出的方法!组织人手,在城中各处设置开水点!同时,
在护城河主要取水口和受污染的井中大量投放生石灰(氧化钙)!
生石灰遇水生成熟石灰(氢氧化钙),是强碱,可以使水中溶解的铅离子形成氢氧化铅沉淀!
”第三,救治病患:轻症患者,大量饮用煮沸的牛奶或蛋清!
牛奶和蛋清中的蛋白质能与铅离子结合,减少吸收,促进排出!
重症患者……需要尽快排出体内铅毒,但目前……”她眉头紧锁,
缺乏特效解毒剂(如EDTA)是最大的难题,“或许可以尝试用一些富含钙、铁的食物,
如豆类、肝脏,或者……芒硝(**钠)导泻,但需谨慎,量大了伤身。
”她只能提供一些辅助排毒的方法。李琰听得极其认真,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林薇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要害,提出的方案虽然有些名词闻所未闻(如蛋白质、离子),
但原理似乎可行,而且操作性强!“好!就依姑娘之言!”李琰当机立断,
展现出与温润外表不符的雷厉风行。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心腹侍卫下令:“陈锋!
你带一队人,持我令牌,即刻封锁护城河上游所有工坊,尤其是染坊!严查废水排放!
违令者,抓!”“赵平!你速去调集石灰,越多越好!组织民夫,
在护城河取水口和所有受污染的水井中大量投放!再传令各坊,所有饮水必须煮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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