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苏然白芷 作者:平原大道的丽贵嫔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06-30 17:27:22
第一章:烟雨初识,青梅映溪江南的雨丝,仿佛永远也扯不断。青石板路被浸润得乌黑发亮,
蜿蜒着穿过整个云水镇。白芷记得,她和苏然第一次真正认识,也是在这样的雨天里。那年,
她八岁,他十岁,她抱着油纸伞在溪边张望,脚下青苔湿滑,一个趔趄,
人便直直朝溪水扑去。就在那瞬间,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当心!
”男孩的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白芷惊魂未定地站稳,抬头撞进一双清亮的眼眸里。
雨水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滑下,沿着少年初显棱角的下颌滴落。他身上的青布衫子也湿了大半,
却毫不在意,只是关切地看着她。这便是苏然,云水镇苏记绸庄的少东家,从那一刻起,
成了她生命里最明亮的光。“谢……谢谢。”白芷小声说,脸颊微烫。“举手之劳。
”苏然松开手,笑得坦荡,“雨大了,这伞撑好。”他利落地替她撑开她掉落的那把油纸伞,
塞回她手里,自己却转身,顶着渐密的雨幕跑开了。白芷捏着伞柄,
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那一点熨帖的温度,望着他消失在雨帘中的背影,许久没动。从此,
那悠长寂寥的青石小巷,便成了他们童年的王国。苏然总会变着法儿寻些新奇玩意儿给她,
有时是几颗裹着糯米纸的松子糖,
甜得腻人;有时是从溪流深处淘来的、有着奇异纹路的鹅卵石。
白芷则常悄悄从家里带出几块新蒸的桂花米糕,用干净帕子仔细包着,
藏在溪边大柳树根部的凹洞里,等着苏然去寻。潺潺的溪水日复一日地流淌,
如同一个沉默而忠实的见证者,将两个小人儿的笑声、嬉闹、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童言稚语,
悉数揉碎了,带向远方。岁月无声流淌,孩童抽条拔节,如同溪边细瘦的柳枝,
倏忽间便有了亭亭的模样。白芷生得愈发温婉秀丽,眼眸清澈如山涧泉水,一笑起来,
唇边便漾开两个浅浅的梨涡,如同早春的阳光骤然穿透层云,
足以驱散苏然心头所有的阴霾与烦忧。苏然更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姿挺拔如新竹,
眉宇间蕴着书卷清气。他写得一手飘逸俊秀的好字,镇上谁家有了红白喜事,
总爱央他写几副体面的对联。他画也极好,尤其擅长工笔花鸟,笔下的一枝一叶、一羽一翎,
都透着灵动的生气。最常出现在他素白宣纸上的,是溪畔那几丛临水照影的白芷草,
纤细柔韧,风过时摇曳生姿。他画得专注,白芷便在溪边大石上安**着,托腮看他,
水光映在她眼底,粼粼闪动。“又画白芷草?”白芷探过头,声音带着笑,“这溪边的草儿,
怕是要被你画尽了。”苏然搁下笔,侧头看她,目光温柔:“万物皆可入画,
但我笔下的白芷草,永远只有溪边这几丛最好看。”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就像我眼前的人一样。”白芷颊边飞霞,低头摆弄着裙裾,只觉心跳得厉害,
溪水的哗哗声也盖不住。暮色四合,天边的晚霞烧得炽烈,将溪水染成一片绚烂的流金。
他们常常这样并肩坐在溪边,看那轮巨大的红日缓缓沉入远山的怀抱,
将最后的余晖慷慨地泼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月华初上时,
清辉遍洒人间,溪流便成了一条流淌的碎银带子,叮咚作响。虫鸣细细,晚风温柔,
少年人心中那些隐秘而炽热的情愫,便在这般静谧的月夜下悄然生长,缠绕,
最终化作了彼此耳畔低低的、关于一生一世白首不离的盟誓。那誓言滚烫,
带着青春独有的孤勇,仿佛真的能穿透未来漫长的光阴。第二章:惊变封门,家破人亡然而,
命运那只看不见的手,向来吝啬于长久的圆满。一个阴冷的深秋,
苏家绸庄的库房深夜突起大火,火借风势,烧红了半边天。尽管救火的人竭力扑救,
堆积如山的贵重绸缎依旧化为了灰烬,焦糊的气味弥漫了数日不散。更可怕的是,
官府随后便以“私囤违禁火油、失火殃及邻里”为由,不由分说锁拿了苏然的父亲苏老爷。
一夜之间,显赫的苏家墙倒屋塌。昔日门庭若市的苏家大门,
如今只剩下官府交叉贴上的冰冷封条,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那些平日里围着苏家转的亲朋故旧,此刻唯恐避之不及,像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苏家,
连同苏然,成了云水镇人人侧目、避之不及的瘟神。为了营救深陷囹圄的父亲,
苏然如同困兽,四处奔走求告。他典当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
连母亲留下的几件压箱底的首饰也未能幸免。
他一次次敲响那些昔日受过苏家恩惠、如今却朱门紧闭的宅邸,
换来的常常是门房鄙夷的呵斥,或干脆是久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拿着变卖家产所得那点可怜的银钱,在衙门阴暗湿冷的过道里一等就是大半天,
好不容易递进去的诉状,却如同石沉大海。他穿着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旧袍子,
在深秋的寒风里踽踽独行,昔日挺直的脊梁被沉重的现实压得微微佝偻,满眼都是血丝,
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白芷默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她偷偷将家里能拿的铜钱、自己攒下的几钱碎银子,甚至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衫都悄悄包好,
趁夜色溜出家门,塞到苏然暂居的破败城隍庙偏殿窗棂下。有一次,
她甚至撞见苏然在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前,长久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热汤,
最终却只是默默咽了下口水,转身离开。白芷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喘不过气。
第三章:桃红为祭,绝情断念就在苏然山穷水尽、绝望啃噬着每一寸神经时,
云水镇的首富林老爷,那艘庞大商船的掌舵人,将目光投向了白芷。林老爷年过五旬,
家中已有一妻两妾,却依旧难改其风流本性。一次偶然的庙会上,
白芷温婉清丽的容颜便落入了他的眼。他差遣了镇上最有名的王媒婆,带着丰厚的聘礼,
趾高气扬地踏进了白家那简陋的门槛。王媒婆那张涂得鲜红的嘴一张一合,
唾沫横飞:“白家姑娘好福气呀!林老爷可是咱们云水镇头一份的家业!虽说过去是做妾,
可林老爷发话了,只要姑娘进门乖巧懂事,往后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日子,
那还不是应有尽有?你家老两口后半辈子,也跟着享清福不是?
”她眼风扫过白家四壁萧然的土墙,嘴角挂着一丝了然又倨傲的笑意。
白芷的父亲白老三是个老实巴交的篾匠,佝偻着背,粗糙的手指无措地搓着衣角,
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挣扎。母亲则在一旁低头抹泪,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爹,娘,我不嫁!”白芷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斩钉截铁。“混账话!
”王媒婆脸一沉,尖利的声音拔高,“林老爷看上你,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
聘礼都抬到门口了,由得你说不嫁?”她转向白老三,语气软硬兼施,“白老三,
你可掂量清楚了,得罪了林老爷,别说你这破篾匠铺子开不下去,怕是连这云水镇都难待!
再说了,林老爷可说了……”她凑近白老三,压低了声音,
眼神却瞟向角落里的苏然母亲偷偷送来、托白家照看的几件旧物,
“你们家跟那犯了事的苏家,可还牵扯着呢……”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白老三心上,
也浇在了躲在里屋门后偷听的白芷身上。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王媒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套住了白家。她瞬间明白了,
林家看中的不仅是她的容貌,更是要用她来彻底斩断苏家最后一点翻身的念想,
如同碾死一只碍眼的蝼蚁。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深夜,
父母的低语从薄薄的板壁那边传来,带着沉重的喘息和绝望。
“他爹……林老爷那边……咱们得罪不起啊……”母亲的声音哽咽着,充满恐惧。
长久的沉默后,是父亲一声沉重的叹息,
所有力气:“……苏家那孩子……还在大牢里……苏然他娘……唉……可咱们……能怎么办?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黑暗中,白芷死死咬住被角,咸涩的泪水汹涌而出,
瞬间浸透了粗布的枕面。苏然疲惫而绝望的眼神,苏伯母一夜白头的憔悴,
父母那无法承受的惊恐……一幕幕在她眼前交错。原来,她这点微末的存在,
竟成了悬在所有她在乎的人头顶的一把利刃。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缠紧了她的心脏,
越收越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许久,当窗纸透出第一抹惨淡的灰白,她僵硬地坐起身,
脸上已无泪痕,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个念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在她心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她要救苏然的父亲,她要给苏然挣出一条生路,
哪怕代价是把自己碾碎,坠入无间地狱。天刚蒙蒙亮,
王媒婆那身刺眼的红绸衣裳就再次晃进了白家。白芷自己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但脊背挺得笔直。她看着父母惊愕又痛楚的脸,目光掠过王媒婆那张得意的面孔,
声音异常清晰,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我去。告诉林老爷,
我只有一个条件——立刻、马上,放苏老爷出狱,保他平安离开云水镇。银子,他林家出。
”王媒婆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姑娘真是明白人!这就对了嘛!放心,
林老爷一句话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她扭着腰肢,风风火火地走了,
仿佛怕白芷下一刻就会反悔。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云水镇每一个角落,
自然也飞到了暂栖城隍庙的苏然耳中。他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随即发疯一般冲出破庙,赤着脚,不顾一切地撞开白家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芷儿!白芷!
”他嘶吼着,眼睛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白芷正站在院中那株叶子落尽的老槐树下。
她换上了一身簇新却刺目的桃红色衣裙,那是林家送来的“礼”,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身,看着苏然披头散发、赤着双脚、满身尘土地闯进来,
心如同被钝刀反复凌迟,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然哥哥……”她嘴唇翕动,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告诉我!那不是真的!”苏然冲到她面前,
双手死死抓住她单薄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眼神里是惊惶、是不敢置信、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你告诉我!你不会嫁!
你不会去给那姓林的老东西做妾!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是不是?!”白芷被迫抬起头,
直视着他通红的、盛满痛苦与希冀的眼睛。
那里面映着自己此刻穿着桃红嫁衣的、如同玩偶般的倒影。她多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诉说她的恐惧、她的不舍、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牺牲!
王媒婆那淬毒的眼神、林家深不可测的权势、父母惊恐绝望的面容……像一道道冰冷的铁栅,
将她死死囚禁。她不能。她不能让苏然知道真相,以他的性子,知道了必定不顾一切,
那只会引来林家更疯狂的报复,毁掉她拼却一切换来的、他父亲出狱的唯一生机。
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理智。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手,
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她强迫自己扬起头,
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冰般的冷漠,嘴角甚至扯出一个僵硬而刻薄的笑。“逼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轻蔑,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苏然,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破衣烂衫,像条丧家之犬!你拿什么娶我?
拿你爹坐牢的晦气吗?还是拿你们苏家那一堆烧焦的烂摊子?”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向苏然,也更深地扎进她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心房。苏然如遭重击,浑身剧震,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白芷强忍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痛,继续用那冰冷刻薄的声音往下说,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她自己心头滴落的血:“林老爷能给我什么?锦衣玉食,穿金戴银!
出入有丫鬟婆子伺候!那是你苏然这辈子都给不起的日子!我白芷,本就爱慕荣华富贵!
以前是看你苏家还有点指望,如今?呵……”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自毁般的绝望,“你已一无所有!连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还妄想娶我?
莫要再来纠缠不清,平白坏了我的好事!”“你……”苏然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金纸,
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指着白芷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再说不出。那眼神,
从最初的震惊、愤怒,慢慢变成了死水般的空洞和心碎。
他死死地盯着白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仿佛要将她此刻绝情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林家接亲的鼓乐声由远及近,喧嚣刺耳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顶扎着俗艳红绸、缀着流苏的花轿,在几个健壮仆妇的簇拥下,
蛮横地停在了白家那低矮的院门口。一个涂脂抹粉的喜娘扭着腰肢进来,
声音尖利:“吉时到了!新娘子快上轿吧!别误了林老爷的好时辰!
”白芷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呆立如木偶、眼神破碎空洞的苏然,
仿佛要将他的身影烙印进骨髓里。随即,她猛地转身,
决绝地走向那顶象征着屈辱与毁灭的花轿,背影挺得笔直,却又透着一股风折青竹般的脆弱。
桃红色的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丝留恋。第四章:魂断花轿,
薪火燃恨“起轿——”喜娘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花轿被粗鲁地抬起,晃晃悠悠地前行。
就在轿帘垂下的那一刹那,白芷一直死死强撑的堤坝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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