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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意许知深秋瑶小说免费阅读 心渡星河彼岸小说大结局在线阅读

编辑:路人甲更新时间:2025-06-24 15:38:37
心渡星河彼岸

心渡星河彼岸

《心渡星河彼岸》这部云隐写的书挺好的,里面的内容也挺丰富的。主角为宋如意许知深秋瑶主要讲的是:1983年6月20日,上午十点零三分。宋如意在关于北湾海岛十年租赁权的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作者:云隐 状态:已完结

类型:言情

《心渡星河彼岸》 心渡星河彼岸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第1章1983年6月20日,上午十点零三分。

宋如意在关于北湾海岛十年租赁权的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她曾以为许知深是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他是长辈,是邻居,是兄长,

那份不该有的情愫本该深埋心底。可他待她太好,那点妄念便如藤蔓疯长。

他们分明已冲破阻碍走到一起,交换了信物,只差一场婚礼。他却亲手撕碎了这层假象。

许知深娶她,不过是为他心爱的宋秋瑶锁住一个活体血库。他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她。

那她宋如意算什么?“宋同志,请再确认一次。”革委会干部语气严肃,“那海岛荒僻,

不通电话,也无固定渡船。一旦过去,几乎与世隔绝。

”宋如意笔尖划过纸面:“我要的就是谁也找不到我。

”干部仍有顾虑:“手续报到县里审批至少半个月,半月后您才能拿到批文登岛。

”宋如意接过文书,从旧军绿挎包里掏出存折,将里面所有钱款转入指定账户。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瞬间包裹了她。刚踏出办事处大门,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许知深的自行车猛地停在她面前。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竟罕见地透着焦灼。

这是真相戳破后,她第一次见他。宋如意怔在原地,那句习惯的称呼已脱口而出:“知深哥。

”许知深恍若未闻,吝于给她一个眼神。他猛地攥住她手腕,

粗暴地将她拽上二八大杠的后座:“跟我去卫生院!”他蹬车如飞,一路疾驰。

宋如意盯着他紧绷的脊背,有些恍惚。许知深极少失态,唯一一次失控,

是她几年前因贫血晕倒。他惊慌失措,背着她一路狂奔到卫生院。医生说输点葡萄糖就好,

他却四处托人弄来高级营养品。那时的她满心感动,此刻才彻底明白。许知深忧虑的,

只是宋秋瑶会失去稳定的血源。车子骤停,宋如意被拖拽着冲进卫生院的抽血室。

冰凉针头刺入皮肤,暗红血液迅速充盈血袋。许知深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些,

声音低沉:“秋瑶摔了,血流不止。”宋如意喉间的疑问尚未出口。

她的父母和兄长已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母亲杨婉如双眼通红,迎面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眼前发黑,刺入血管的针头被撞得更深。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杨婉如抓着她肩膀猛摇:“叫你寸步不离跟着秋瑶!你聋了吗?

”父亲宋振邦冷声斥责:“她有凝血障碍你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

”哥哥宋志强扶着激动的母亲,话语尖刻:“你就是存心想看秋瑶出事对不对?

”针头在皮肉里搅动,宋如意疼得发不出声。只有许知深的阻止响起,

字字如刀:“别耽搁抽血,秋瑶在受罪!”原本500cc的血量,

在他的要求下抽走了700cc。宋如意面无血色,意识模糊。另一侧,

宋秋瑶面色红润地被推出。刚才责骂她的人立刻蜂拥而上,围住宋秋瑶嘘寒问暖。

宋如意扯出个自嘲的笑,挣扎着撑起虚软的身子往外挪。她停顿了几次,目光穿过人群,

落在最前方许知深写满关切的侧脸上。身为他未婚妻的她,在他眼中如同空气。

他甚至未察觉,他送的那枚银戒指早已不在她指间。宋如意擦掉脸上冰凉的泪。

前半生渴求父母丁点爱意,遇见许知深后,更如抓住湍流中的浮木。现在,她不要了。

既然人人只爱宋秋瑶,无人爱她,她便好好爱自己。第2章宋如意在昏沉中睡去,

只有梦里能得片刻喘息。翌日醒来,抽血带来的疲惫稍缓,喉咙却火烧般干痛。这是常态,

每次献血后必发高烧。从前许知深总会带她回家,整夜守着,温水擦身。如今他守着宋秋瑶,

连一张字条都吝于送来。宋如意苦笑按了按胳膊上大片的淤青,摸索着下床倒水。

搪瓷缸里隔夜的凉白开带着铁锈味,她无心细辨,仰头就灌。水未润喉,

脸颊又挨了重重一巴掌!**的刺痛混着泼溅凉水的狼狈,父亲的呵斥劈头盖脸。

母亲将一张字条直接怼到她眼前,纸上列着宋秋瑶想吃的餐点。末尾是全家人清一色的催促,

命她备饭。眩晕感上涌,宋如意踉跄着差点摔倒。她刚要开口,

便见宋志强与许知深一左一右护着宋秋瑶进门。宋志强嗤笑:“抽点血就装死?演给谁看呢!

”“你这副鬼样子,谁信抽血能抽死人?”宋如意脸色更白,沉默低头。早已习惯。

“我去弄。”许知深轻拍她肩,语气刻意温和:“如意是不是还不舒服?

”从前这份关切会让她死心塌地。现在她懂了,他的“关心”只是为宋秋瑶续命的燃料。

宋秋瑶眼底微光一闪,柔柔扯住许知深洗得发白的衣角:“别让如意忙了,让她歇歇。

”宋如意未及开口,宋志强已抢话:“秋瑶你太善良!才惯得她蹬鼻子上脸!

”“她生来就是给你续命的,就该为你活!没有你,她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她欠你的!

”心口钝痛,宋如意强忍酸楚。水汽模糊双眼。他们何时明白,她也是人,也会疼。餐桌上。

宋如意坐在长板凳末端,面前孤零零一碟咸菜。母亲习惯地将肉菜堆在宋秋瑶面前,

她的搪瓷碗里荤菜冒尖。宋如意机械咀嚼糙米饭,味同嚼蜡。一双筷子伸来,

许知深带着笑意将炒肉丝里仅有的几片肥肉夹入她碗中。“尝尝这个,如意。

”宋如意夹起肥肉,舌尖泛起苦涩。她从来吃不了肥肉,一吃就吐,许知深不知,

他只知宋秋瑶最爱。那些他不爱的铁证历历在目,她却此刻才看清。饭菜更难以下咽。席间,

宋振邦忽然提起婚期。“你们定下也久了,婚礼何时办?”许知深与宋如意动作同时僵住,

诡异的沉默蔓延。宋秋瑶不好意思地笑:“知深哥,如意,真抱歉,我身子弱恐怕去不了。

”“但我多想见证你们最幸福的时刻啊。”她看向许知深,眼中情愫涌动。

许知深果然接口:“婚礼不急,等秋瑶身子好些再说。”他转向宋如意,

语气不容置疑:“缓缓吧,如意没意见吧?”宋如意早知他决绝,只扯动唇角:“我无所谓。

”这是第九次推迟,也是第九遍谎言。她抬眼,眸光清亮:“我都可以。

”看向得到答复后不再施舍她一眼的许知深,心中释然。毕竟他们,再不会结婚了。

宋如意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无人留意她的离开。唯有许知深望着她背影,

第一次觉出不同。第3章婚礼彻底没了声息。宋秋瑶脸上笑意明媚,许知深目光亦时刻追随。

阳光正好,许知深盯着院里踢毽子的宋秋瑶,无意识掰开刚分到的酸小橘子,

递一半给宋如意。宋如意默默接过。入口的酸楚分不清是橘子还是心里滋味。

宋秋瑶蹦跳着扑到许知深身边:“知深哥,我生日快到了,想出去玩!

”许知深瞥了眼安静吃橘子的宋如意,宠溺圈住宋秋瑶手臂:“想去哪?”宋秋瑶脸红不语。

宋如意心尖泛酸,丢下橘子起身:“我回屋躺会儿。”未察觉宋秋瑶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再醒来,房间空寂。窗台不知何时放了一叠新洗出的照片。风光旖旎的湖畔,

宋秋瑶的欢笑夹杂许知深焦急的“当心”。照片背面,是歪扭铅笔字——“如意,

你刚抽完血身子虚,好好养着,我们过几天回。”宋如意扫了一眼,将照片扔回窗台。

她习惯了被遗弃。从前许知深会偷塞她一颗奶糖,如今他也只顾陪伴宋秋瑶。心口酸胀翻涌。

宋如意深呼吸压下情绪,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既然终要离开,不如趁现在。收拾到一半,

楼下骤然传来异响!撬门锁的窸窣声传来。一个年轻男声得意低语:“哥放心,

这家人好像都出去了!”“摸完就走,不留痕迹!”是贼!宋如意竭力稳住颤抖的手,

摸索拿起床头分机话筒,手指慌乱拨弄转盘打给派出所。摸索着想逃离,

却在楼梯转角和他们撞个正着!情急之下宋如意抓起墙角腌菜坛子砸去。小偷侧身躲开,

手臂被飞溅瓦片划伤。宋如意再想逃已晚,被他狠命推搡撞向墙壁!断裂瓦片扎破掌心,

宋如意忍痛抓起尖利瓦片挥向小偷!小偷未防受伤,宋如意拼死与他撕打。

民警及时赶到制服歹徒。宋如意瘫坐在地,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宋如意!你找死是不是?

!”宋志强怒骂声率先劈来。父母亦满面嫌恶:“你疯了把家弄成这样!”指间鲜血滴落,

洇红身下大片泥地。许知深惊呼冲来,抓住她手腕:“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宋如意无力挣脱,避开他搀扶的手,声音嘶哑:“小偷来过,被民警带走了。

”许知深拧眉盯着她藏在身后的手,语气冷硬:“为什么不立刻找人通知我?

”宋志强也觉难堪,高声责难:“就是!一个姑娘家逞什么能?不要命了吗?

”宋如意微微仰头,对上许知深焦灼双眼。声音冰冷如刀:“我打给你,你会在吗?

”许知深眸中闪过一丝迟疑,才沉声道:“会!只要接到消息我马上回来!

”宋如意漠然转向神色微变的父母:“你们会为我赶回来?”宋志强抢答,

理所当然:“当然!你是我妹妹!”宋如意冷笑一声。他们似乎忘了十五岁那年冬,

她掉进公社冰塘,她的呼救,比不上一句“粮仓晕倒的宋秋瑶”。那时冻得半死,

骨肉至亲未现,不如路过的社员。如今,她同样不抱幻想。许知深凝视她木然的脸,

心头莫名抽紧,拧眉欲追问。宋志强目光突然一滞,指着她房间厉声质问:“这么多行李?

你要去哪?”许知深猛地抬眼,这才看见房内炕上摊开的包袱皮和塞满的旧藤箱。

他一把攥紧宋如意未受伤的手腕,声音带着未察觉的惊疑:“你要去哪?!

”第4章宋如意扭动手腕挣扎,却被他攥得更紧。她恼怒瞪他,

竟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真切慌乱。心软一瞬,又瞥见他身后宋秋瑶得意的眼神。

不过是为守护宋秋瑶血库的戏码!那点动摇瞬间冰封,宋如意用力甩开:“收拾点旧衣服。

”众人不疑有他。她的事,向来无关紧要。喧嚣散去。父母忙着查看家中有无失窃。

宋志强护着宋秋瑶,小心避开地上碎片血迹。许知深正欲跟上,脚步稍顿,

回望一眼沉默的宋如意。宋如意面容平静,唯眼神添了认命的倦怠。

他迟疑片刻:“你真没事?”“嗯。”宋如意抿唇。许知深还想再问,远处宋秋瑶一声痛呼,

他立刻奔去。“知深哥别担心,只是碰到破皮了……”杨婉如似有触动,踌躇上前,

抓住宋如意的手。宋如意辨不**心假意,强扯嘴角:“妈,有事?”杨婉如被问得一愣。

安抚她这个女儿于她已是逾矩。宋如意目光扫过母亲布满老茧的手,

轻轻抽离:“您早点歇着。”说完转身上楼。杨婉如追上半步:“如意…明天生日,

你和秋瑶一起过吧?毕竟也是你生日…”宋如意身形剧颤!母亲第一次提及她生日。

原来不是忘记,是觉多余。既然她不重要,她的喜悲自然无需在意。强忍汹涌泪意。

那被漠视二十五年的灵魂,仍不死心想再给一次机会。“好。”第二天,

宋如意换上压箱底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脚步轻快下楼。生日宴早已开席,

所有人簇拥宋秋瑶合唱《祝你生日快乐》。许知深宠溺地为宋秋瑶戴上纸生日帽。

宋志强举杯高谈:“知深和秋瑶是郎才女貌,如意哪比得上?”“不如退了,

娶了我们家大**!”许知深与人碰杯一饮而尽,未置一词。宋如意靠在墙边阴影里,

看八仙桌旁戴着彩色小珠链的宋秋瑶。那串珠子反射灯光,有些刺眼。

宋秋瑶身披崭新粉红的确良裙子,胸口别着新买的塑胶蝴蝶胸针。而宋如意最好的首饰,

是他上次随手给的银戒指,此刻也已不在。宋秋瑶身旁众星拱月,宋如意孑然一身。

杨婉如拿来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上面有些糖霜:“如意,你的。”宋如意低头,

蛋糕粗糙边缘粘着从宋秋瑶大蛋糕上掉下的彩糖粒。许知深带来一阵淡淡肥皂香风。

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长方形盒子被他随手放在桌角。

宋秋瑶娇笑着扑过去:“知深哥带了什么?”修长指尖解开报纸棉线绳,

一只崭新的宝石花牌女表反射灯光。“特意托人去上海带的。”他温柔套在宋秋瑶腕间。

宋秋瑶羞笑:“谢谢知深哥,我很喜欢。”许知深目光扫过角落,

递来另一只小小的蓝手绢包:“如意,你的。”宋如意脸上漾开笑,珍重接过。

指尖微颤打开,手绢里包着一枚边缘磨损的黄铜顶针。讥讽声四起:“是旧顶针啊!

”“连个新手表都没有?”“她也配收好东西?不过是沾秋瑶的光蹭个生日!

”尖锐话语如刀剐心。宋秋瑶得意洋洋看着,等众人奚落够。才轻飘飘开口:“别这么说,

如意毕竟是我妹妹……”杨婉如脸上掠过愧色,正要上前。

宋秋瑶顺势推她离开:“妈送的新永久自行车是我最爱红色!这就推出来看看!

”杨婉如片刻犹豫被宋秋瑶轻易带走:“妈特意托供销社主任留的红色,骑出来溜溜。

”没几分钟。客厅窗户玻璃哐啷破碎!巨大撞击声响起!

宋秋瑶推着的红色永久自行车撞碎门框倒了进来!零件飞散!气浪掀飞宋如意的刹那。

她看见许知深毫不犹豫扑向宋秋瑶的方向。碎片扎入后背剧痛蔓延,宋如意却笑出了声,

终于不必再做血库。或许死亡,亦是解脱。

第5章宋如意在消毒水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中艰难睁眼。一管玻璃针剂被推入静脉。

医生声音沉闷:“什么情况?”护士急答:“失血过重!Rh阴性血告急!!

”门外许知深白衬衫染血,狂吼着要冲进来:“抽我的!多少都行!

”护士为难:“您血型不匹配!本县在册RH阴性血只有宋秋瑶和宋如意!

”简易心电监护发出刺耳尖叫。宋振邦怒吼:“秋瑶凝血障碍!怎么能抽血!

”护士急喊:“200cc不会出事!患者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不救?!

”宋志强脱口而出:“都要死了还救什么!总之秋瑶不能献!”死寂瞬间笼罩。

连许知深也沉默下来。杨婉如留着操劳痕迹的手抚过宋如意惨白的脸,一滴泪滑落。

声音却冷酷决绝:“我们签字,放弃抢救。”许知深喉结滚动,声音哽咽,

字字诛心:“秋瑶不能抽血。宋如意活到现在,够了。”一阵钝痛攫住宋如意的心脏。

她为宋秋瑶输了多少血?此刻竟无一人愿用一滴救她!她艰难喘息。她不想死!

他们不会因她死而愧疚!“救…救我……”意识彻底淹没黑暗前,宋如意无力哀求。

她在尖锐耳鸣中苏醒。鼻腔血腥浓重,左手背静脉插着输血管,暗红的血液正缓缓流入体内。

她没死!她还活着!“醒了?”身侧传来许知深疲惫声音。他守在一旁,干部服皱褶满布,

眼下乌青浓重。若非亲耳听见那句“她活够了”,她或许会感动。此刻只余深重厌恶。

许知深未察觉冷漠,温柔捧起搪瓷缸喂她喝水。宋如意偏头避过,

喉间铁锈味翻涌:“你在这做什么?不用陪秋瑶?”“胡说什么。

”他用粗糙指腹抹去她唇角水渍。动作生硬硌得下颌生疼。

他语调温和又虚伪:“我是你未婚夫,怎能不管你?”怨恨几乎冲破宋如意的眼眶!

他丢下她岂止这一次?许知深浑然不知,转身取保温桶。宋如意目光落在他后颈领口,

那一抹新鲜的红药水痕迹赫然在目。安慰过宋秋瑶才来的?心又沉一分。他将白粥盛碗,

吹凉递来:“你妈熬的。”米香混着血腥气上涌,宋如意猛地捂嘴干呕!方才全家都盼她死,

此刻装什么深情!许知深手僵在半空,搁在床头柜上的上海牌提包,

拉链口露出一张折叠的纸片边角。那张纸片被扯出一半,

赫然可见“人民医院妇科”、“早孕”字样的红章印记!宋如意如坠冰窟!

撑起回血的胳膊欲质问!门被护士推开。“同志你才清醒,必须卧床休息!

”“是吴大娘给你输的血!她还躺着休息呢!别辜负她!”宋如意愕然抬头,

抓住护士粗布袖口:“不是宋秋瑶给我输的血?

”护士给她扎紧手臂上的绷带:“你们家人死活不同意抽血!连手术单都不肯签!

”她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是抱养的吧?”“那个许同志是你姐夫?

今天早上他扶你姐姐来拿诊断书的,登记本上关系填的是夫妻。”“昨天反对你最凶的,

就是他。”监护器尖锐的鸣叫穿透耳膜。宋如意脑中轰鸣。她想起他送她那顶针的那个夜晚,

他说:“等秋瑶病好些稳定了就办事。”竟是此意!“加止痛针?”护士问。宋如意摇头,

胸腔炸裂般的痛楚蔓延。晨光初现,许知深换了件干净衬衣回来。“饿了?”他拧开保温桶,

鸡汤香气裹挟谎言:“单位有点事才迟了。”他生硬地勺了喂她。

宋如意盯着他领口遮不住的那点红痕,忽地笑了:“知深哥,如果我和宋秋瑶同时落水,

你救谁?”许知深僵住。回神后眉宇染上薄怒:“别胡说!秋瑶命薄,禁不起咒!

”鸡汤在宋如意喉间凝成冰锥。她忆起暴雨夜他端来鸡汤告白的场景。

彼时他说:“今后我护着你。”她沉溺于虚假承诺,

浑然不觉那句紧随其后的“再抽300cc,秋瑶等用”早已注定了结局。枕边小包被碰掉。

许知深捡起时,包里一张叠着的“海岛租赁批文”和车票滑落出一角。他慌乱地将东西塞回,

按上按扣。“我去缴押金。”几乎是落荒而逃。阳光刺目。宋如意一把扯掉胶布拔掉针头,

血珠溅上雪白床单。她终于读懂许知深每次望她的眼神——那不是爱,

是在评估她作为血库的剩余价值。“宋同志!”护士冲来按住渗血的手,

“你现在……”“我要出院。”宋如意挣扎着坐起,“立刻!马上!

”第6章住院部破旧的铁门口,宋如意看着许知深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晨雾里。他永远,

不会选她。宋如意低头摩挲着背包里那张“海岛十年租赁批文”,冰冷的纸面硌着指腹。

抬手拦住一辆过路的拖拉机:“去县汽车站,谢谢。”做完笔录踏入家属院大杂院的铁门,

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暴雨将至的闷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早已习惯被所有人抛下。

褪色的花布挎包随手扔在炕沿。赤脚踩过冰冷的水泥地,拿起搪瓷缸子灌下隔夜凉白开。

未及润喉,厚重木门被“砰”地撞开!父亲宋振邦、母亲杨婉如、哥哥宋志强,

裹挟雷霆之怒闯入。宋秋瑶哭得梨花带雨被众星拱月簇在中心。“宋如意!

”父亲声音淬了冰,“反了天了?!报警抓你姐?!安的什么心?!

”“她不过紧张脚底打滑没扶住车!你还去派出所告她?!

”母亲心疼擦拭宋秋瑶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看你把秋瑶吓的!丢死人了!

”“我们秋瑶身子弱,被民警问了一下午!不签谅解书她还得留底!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如意攥紧搪瓷缸指节泛白。凉水滑过喉咙浇不灭心头烧了二十年的火。她抬眼,

目光平静扫过三张骨肉相连却陌生至极的脸。

最后落在被严密护着、正用余光挑衅她的宋秋瑶身上。嘴角扯出毫无温度的笑:“告都告了,

你们想怎样?”“混账!还犟嘴!”宋志强一步上前,指着她鼻子满面鄙夷。

“看看你这副刻薄相!”“秋瑶那是意外!人都吓懵了!你呢?皮外擦伤搞这么大阵仗!

”“秋瑶担惊受怕,全家奔波赔笑脸!你除了添堵还会什么?

早知……”“早知不该生下我对吗?”宋如意冷冷打断。她不懂,

为何险些丧命被亲兄一句“皮外擦伤”带过。下一秒母亲的话如冰锥入心。“对!

就不该生你这讨债鬼!”杨婉如尖声附和,面容扭曲:“白养你这么大!惹是生非,

半点不如秋瑶懂事!”“志强!”宋振邦厉喝。宋志强立刻从门后抽出他那条旧军用皮带!

宋如意未及挣扎。皮带铜扣砸在肩头!生疼!“噗通!”膝盖被宋志强一脚踹中!

重重砸向坚硬水泥地!“给我抽!”宋振邦声音冷酷如铁鞭,“抽到她认错!

抽到她懂什么叫姐妹情深!什么叫一家人的脸面!”宋志强毫不犹豫抡起皮带!“啪——!

”第一鞭撕裂薄衬衫,肩胛骨皮开肉绽!剧痛炸开!宋如意身体猛颤,牙深陷下唇尝到腥甜。

她死死咬唇,一声不吭。“啪!啪!啪!”鞭鞭如毒蛇撕咬单薄后背。

宋如意能清晰感觉温热血水沿脊背蜿蜒浸湿布料。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额发。

耳边是宋振邦快意的低吼:“打!用力!打死这没良心的!让她长记性!”杨婉如别过脸,

最终无言。宋秋瑶依偎母亲怀里嘤嘤哭泣,眼底掠过恶毒快意。无声口型:“活该!

”不知抽了多少鞭,后背鞭痕交错肿起。宋振邦才喘着粗气喝止。

他居高临下俯视地上因剧痛蜷缩的宋如意,声音冰冷。“宋如意,你给我听着。你的命,

生来就是秋瑶的!”“你活着,就为保她平安!秋瑶若有闪失,我要你好看!懂?!

”第7章这句话如淬毒烧红的钢针,贯穿宋如意麻木的心脏。

引爆深埋二十几年的屈辱、痛苦、不甘!宋如意猛地抬头!满脸冷汗血污中,

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呵…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嘶哑破碎,血泪滚落。

死死盯住“亲人”:“妈!你说养我不如狗?可我却觉……我连狗都不如!”“从小到大!

我吃过一顿热乎安稳饭?”“哪次不是等你们千金秋瑶挑剩下了才轮到我?

”“她自己划破手指!我高烧滚烫!你们从炕上拖我起来抽血!抽到我在医院走廊晕倒!

谁问过我一句?!”“她喜欢我的头绳、衣服、甚至我攒钱买的书!只要她看上就是她的!

我敢说个不字?你们就说我心眼小!说她是病人我该让!”“我二十岁生日!

你们在给秋瑶办席!我呢?在卫生院抽骨髓!痛得打滚!谁来看我一眼?!

”宋如意声音陡然泣血:“这次!那辆永久!是她亲手推着撞过来的!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报警错了吗?!我的命!就这么贱?!贱到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嘶吼声在狭小房间回响。字字血泪控诉,砸向宋振邦、杨婉如、宋志强的心脏。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压榨与伤害,**摊开。宋振邦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杨婉如眼神闪烁搂紧宋秋瑶。宋志强彻底僵住,第一次看清宋如意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恨意。

那句习惯性“秋瑶不是故意”卡在喉中。空气死寂。脚步声突兀闯入。许知深挟寒气闯入。

当目光触及屋内景象时,

他素来沉稳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宋如意似破旧布偶被皮带抽倒在地。

**后背鞭痕纵横交错高高肿起血丝渗出!眼中死寂让他心脏被无形大手攥紧。

他踉跄着冲到宋如意面前,无视众人,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与恐慌:“如意……”他伸出手想触碰又怕弄疼,

指尖悬停半空剧烈抖着。“别碰她!”他猛地扭头对宋志强嘶吼,“住手!马上!

”宋志强被慑住。宋振邦铁青着脸欲开口。

“知深哥……”宋秋瑶一声虚弱**恰到好处响起,

“我头晕…站不住了…”她脸色惨白泪如雨下,瞬间吸走所有视线。“秋瑶!

”宋振邦宋志强立刻紧张围拢。宋志强皱眉斥责许知深:“你疯吼什么!如意装可怜罢了!

”“你看把秋瑶吓的!她凝血差受不了**!还不快过来看看!

”许知深伸向宋如意的手僵在半空。他回头看一眼被簇拥啜泣的宋秋瑶。

又猛转回头看向地上脊背鞭痕交错眼神空洞的宋如意。宋如意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宋秋瑶痛苦**与催促如同魔咒拉扯。时间被凝固拉长。宋如意后背的鞭痕狰狞刺目。

宋秋瑶依偎杨婉如怀中脆弱易碎。许知深指尖离宋如意染血肩头仅一寸。

“如意……”他喉结滚动干涩如砂纸。“阿深!”宋志强不耐催吼,“秋瑶撑不住了!

你是她男人!”“男人”二字如同催命符。许知深伸向宋如意的手,颓然垂落。他决然转身,

大步走向宋秋瑶。“秋瑶,别怕。”他蹲下,声音刻意放得温柔低沉。

小心翼翼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将她紧紧圈入怀中,用身体为她隔绝所有。

宽厚后背彻底隔绝了宋如意的方向。宋秋瑶顺势埋进他胸膛,在无人见处嘴角勾起得逞弧度。

她目光越过许知深肩膀投向宋如意这孤影,满含恶毒快意。宋如意趴在地上,后背血迹洇开。

皮带早已松开,但她似失去所有力气也失去所有感知。许知深那句“别碰她”的微弱暖意,

风中断烛。在他转身奔向宋秋瑶瞬间,彻底熄灭。宋如意清晰听见心脏某处彻底碎裂的声音。

很痛,又带着诡异的解脱。原来,真无人爱她。哪怕一丝一毫。宋如意低低笑了笑,

轻如叹息。许知深紧抱宋秋瑶感受她微弱颤抖。目光却死死钉在不远处那挣扎的身影。

他看见宋如意血污手指极其缓慢撑住冰冷粗糙的水泥地。宋如意垂着头,

散乱的发丝遮住所有表情。单薄到极致的脊背牵扯着伤痕,极其困难地,微微拱起。

她在试图站起。没有哭喊哀求,甚至不再看他们一眼。宋如意用尽残存力气,

支撑着要脱离这片地狱。一步,又一步,摇摇欲坠。粘稠鲜血顺裤脚滑落,

在灰暗地面拖出刺目惊心的暗痕。那血痕无声彻底割裂了她与他们之间所有维系。

第8章后背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皮肉。宋如意趴伏在冰冷的炕席上,

手指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半张批文。她拖着虚软的身子,

走向巷口那家只有一部电话的供销社。电话接通,线路滋滋作响,

着嗓子:“同志……手续…北湾……”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带点方言的回应:“是宋如意同志?

”“是……我现在就要走……明天……有没有船……”“明天?”对方惊愕,

“这…哪能这么快?

:“加钱……我带了足够的侨汇券和现金……立刻走……”她需要一个安全的角落舔舐伤口,

隔绝所有恶鬼。“行……行的!我帮你问问老船长…傍晚给你回电话!

”房门就在这时猛地被推开。许知深立在门框的阴影里:“去哪里?”他沉声问,

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宋如意飞快藏起纸片:“没什么。”她侧脸避开视线,

声音嘶哑:“有事?”许知深沉默走近,替她仔细清洗血污、抹上红药水才开口。

语气故作轻松:“省轻工厅主办的工艺美术大赛,你设计的景泰蓝座屏得了优秀创作奖,

后天下午两点区文化馆领奖。”他顿了顿,“这挺难得的。”“你付出了不少心血。

”宋如意长睫微颤,眼底微弱光点瞬间湮灭。

那是她无数个被抽血后头晕眼花、独自在灯下熬夜描绘的心血。是她唯一能触碰到的微光。

宋如意低低“嗯”了一声,倦怠道:“我会去。”许知深凝视她过分平静的侧脸,

眉头微蹙终未停留。颁奖礼当日,区文化馆简陋的礼堂里,灯泡发出昏黄的光。

宋如意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罩衫,后背的鞭伤被布料摩擦,仍灼痛钻心。

她被安排在最后一排长条板凳的角落,像个局外人。

宋秋瑶穿着时兴的掐腰小翻领红格呢外套,挽着许知深的胳膊。

他们周围簇拥着满面红光、与有荣焉的宋振邦、杨婉如、宋志强,笑声不断。“如意,

恭喜呀!”宋秋瑶亲昵地凑过来,甜笑着,“能看着你得奖我真替你高兴!”话锋一转,

带恰到好处的艳羡:“真羡慕你有手艺,

要是我手没那么笨多好…”杨婉如立刻心疼拍她手:“傻姑娘,

你平平安安就是爸妈最大的福气!”宋振邦挺直腰板:“就是!秋瑶要那些奖做什么!

”许知深的目光落在宋如意苍白沉默的脸上。前方主席台,

着口音的声音宣布:“本届省工艺美术大赛优秀创作作品奖获得者是——”话筒的回音刺耳。

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在站起身、正准备走向舞台的宋秋瑶身上!“宋秋瑶同志!恭喜!

”全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惊愕的议论。“宋秋瑶?她啥时候搞这个了?

”“署名不是宋如意吗?”“错了吧?”宋如意猛地抬头!荒谬感席卷全身!那是她的作品!

刻着她名字底座的作品!宋如意霍然站起!“坐下!”冰冷的手狠狠按住她鞭伤未愈的肩膀!

宋志强凑近耳畔,声音含毒警告:“今早老子去文化馆改的名!”“秋瑶喜欢这荣光,

以后你做的东西都算她头上!再敢吭声老子打断你的腿!明白?!

”杨婉如假意安抚实为施压:“如意,秋瑶就图个开心,这机会给她怎么了?

”宋振邦沉脸默认。宋如意目光穿过人群射向许知深。此刻竟还存着一丝可笑的期望。

许知深立在宋秋瑶身侧,眉峰紧锁薄唇抿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如意,最终侧过了脸。

他只沉默注视着接过奖状笑容瞬间灿烂的宋秋瑶。

宋秋瑶站在挂着“破四旧”残留标语的主席台上,接过烫着金字的奖状。她笑容腼腆,

扫过台下喜笑颜开的父母哥哥,扫过许知深眼底。唯独跳过了脸色惨白如纸的宋如意。

“感谢领导认可!更要感谢爱护我的家人!爹!娘!大哥!

还有……”她含情脉脉望向许知深:“我的爱人,许知深。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谢谢!

”她高擎奖状沐浴稀疏掌声。宋如意坐在喧嚣的角落,后背鞭伤钻心,心脏处一片麻木死寂。

不怒不喊。悄无声息挤出长条凳,从侧门离开。宋如意沉默回到冰冷杂乱的房间。

拉开炕柜拖出旧包袱皮。宋如意开始整理。并非整理行囊带走。

设计草图、旧画册、攒下的几张粮票布票、那枚顶针……沉默分类码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

当宋振邦、杨婉如、宋志强与挽着许知深、怀里紧抱着新奖状的宋秋瑶踏入房门时。

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宋如意!闹够了没有?”宋志强皱眉呵斥。宋如意直起身,

目光平静扫过所有人。她点了点地上杂物:“你们不是总让我把一切给秋瑶?”“设计稿,

奖状,这份荣耀……”宋如意略顿,目光缓缓割过父亲、母亲、哥哥、宋秋瑶。

最后落在许知深那让她心死如灰的脸上。“还有这些,”她指过衣物、画册、粮票、顶针,

“也全都给她。”宋如意视线如刀划过他们每一个人。

无声补上心底最后一刀:“还有你们几个,我也全都给她。”死寂笼罩房间。

唯余宋如意背上包袱、推开房门离去的沉重脚步声。“你…不可理喻!”杨婉如最先爆发,

“为一个奖至于这样?作!”“秋瑶喜欢给她怎么了?!”宋志强不耐,

“你真当自己是什么艺术家?蹬鼻子上脸!”宋振邦冷哼:“白眼狼!

”宋秋瑶怯怯牵许知深袖角:“知深哥,如意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就是觉得那名字摆着好看…”无辜又委屈。许知深眉峰紧锁,

望着地上那些沉默的、属于宋如意的东西。又想起宋如意离开时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心脏像被细线勒紧泛起陌生尖锐闷痛。他挣脱宋秋瑶快步走向院外:“如意!停下!

别意气用事!”无声回应。杨婉如尖刻响起:“知深别管她!让她疯!饿两顿就知道轻重了!

”门内。宋如意靠在院墙外冰冷的砖石上。包袱里装着那张珍贵的北湾海岛十年租赁批文。

后背伤处因奔走而刺痛。痛不过心死万分之一。听着院内的咒骂、嘲讽、冷漠、虚伪关切。

不再如往常泣不成声。眼泪早已在无数个冰冷被抽血的夜流干。被皮带抽打时无声流尽。

宋如意慢慢站直了身体。饿两顿?她无声笑了笑,缓缓摇头。一顿。都不会有。

因为今天傍晚。她就要登上那艘北去的渔轮。驶向她的孤岛。

第9章清晨湿冷的雾气沉甸甸压在宋家小院的青瓦檐上。宋如意后背的鞭伤隐隐作痛,

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新结的血痂,那痛楚像是刻进了骨头缝里。她悄无声息地起身,

换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裤,拎起那个装着必需品的旧帆布行李包。外屋空荡荡的,

饭桌上没有剩饭的痕迹,铁炉子里的煤火也早已熄灭。他们果然都不在。

鬼使神差地走到巷口副食店门口,望向那部红色的公用电话。副食店的王大姐看见她,

拿着个本子探头出来:“宋家二丫头?有你家电报!好几张呢!

”几张薄薄的黄色电报纸塞到宋如意手里。

陪小妹城隍庙还愿愿妹安康无虞】母亲杨婉如:【菩萨保佑我秋宝长命百岁】最后一张,

字迹更短,来自极少打电报的许知深:【平安】电报员潦草的字迹,如同冰冷的铁签,

狠狠刺穿了宋如意的心脏。城隍庙……记忆的碎片呼啸着涌入脑海。

许知深每年过生日都会带她去城隍庙挂一块小小的平安牌。她看着他驻足良久,

一笔一画虔诚地写上心愿挂好,竟愚钝地以为,牌上写的是对她的祝愿!

多么可笑的一场独角戏!原来那牌子上的“平安”,从来都不是为她宋如意!是宋秋瑶!

他心上念的“安”,永远只有宋秋瑶!她所贪恋的微温,不过是投喂给备用血的廉价慰藉!

彻骨寒意从心脏蔓延到指尖,比鞭伤的刺痛更甚千万倍。宋如意扶住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胃里一阵抽搐翻腾。她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回到冰冷的屋子,铺开两张信纸。

一份《自愿解除收养关系声明书》,签名“宋如意”三个字,力透纸背。另一份,

从压箱底的衣物里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那枚磨得光滑发亮的黄铜顶针。物归原主,

恩断义绝。背上帆布包,宋如意走向小院紧锁的木门。浓雾被初生的阳光刺穿,

投下几缕冰冷的金黄。她拉开门栓。“宋如意!宋如意在家吗?!

”王大姐急促的喊声从院外传来!宋如意停步。王大姐喘着气跑进小院,

手里捏着又一张黄色的电报纸。“快!县医院……急诊科!急事!催你马上去!

”无需看内容,宋如意也知道是谁。电报上的字迹潦草,带着歇斯底里。

宋志强:【宋如意死哪去了!速滚来县一院急诊!秋瑶下山血崩!立刻来抽血!

不然要你好看!】杨婉如:【如意妈求你救救秋瑶。速来医院!

】许知深:【速来】薄薄的纸张,映着宋如意毫无波澜的眼眸。听着王大姐复述电报内容,

如同听着一出荒诞的闹剧。她指尖平静地将那几张黄色的电报纸一一对折,再对折,

如同在折叠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最后,连同那份“解除声明”,

一起放进了门口的旧搪瓷脸盆里。从炉膛里掏出一小块尚未熄灭的煤核。

橘红色的火焰倏地腾起,贪婪地舔舐着黄色的纸张。焦黑的边缘迅速卷曲、变薄,化作灰烬。

宋如意背起帆布包,推开了小院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阳光刺破浓雾,落在她脸上。

她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融入了清晨稀薄的人流中。第10章县第一人民医院急诊楼,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铁锈和焦躁。“Rh阴性血!血站调来的用完了!

联系上宋如意没有?!宋秋瑶血压快测不到了!!”医生焦急的吼声隐隐传来。

许知深背靠着冰冷的、油漆斑驳的墙壁,身上的干部服皱巴巴的,额上满是汗水。

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捻着电话机旁那几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插好铜板,拨号。

听筒里只有冗长而单调的忙音。他狠狠地扣下又拿起,再拨。依旧是忙音。那无止境的忙音,

像潮水般淹没了他,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脏。“知深!找到如意了吗?!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杨婉如扑过来,死死抓住许知深的胳膊。许知深手臂吃痛,

无力地摇头:“她……她家里没人。打公用电话问了巷口副食店,说她很早就背着包走了。

”“砰!”宋志强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皮长椅上:“秋瑶撑不住了!只有她能救秋瑶!

她是不是故意的?!”他怒不可遏:“等我找到她,看我不抽死她!”杨婉如嘴唇翕动,

看了一眼紧闭的急救室门。宋振邦脸色铁青,猛地转向许知深:“许知深!秋瑶要是出事,

我跟你没完!发动你认识的所有人!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孽障给我揪出来!

”许知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话机。“查!”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赤红着眼睛对匆匆从单位叫来的办事员吼道,“给我去查火车站、汽车站!问街坊邻居!

给我找!”办事员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跑开。许知深彻底失控,

撞开还在走廊咆哮的宋志强,冲出医院大门。老旧的二八大杠被他蹬得几乎要散架,

车轮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碾过,拼命朝宋家小院冲去。小院的木门虚掩着。许知深冲进院子,

院子空得让人心慌。他几步冲进屋子。屋内冷清。属于宋如意的那个小格子空了大半。

许知深踉跄一步,扶住门框。目光扫过,最后停在靠窗的旧书桌上。那里,

端端正正地放着两张薄薄的信纸。一份是《自愿解除收养关系声明书》。签名处,

“宋如意”三个字清晰无比。另一张信纸旁边,是一个小布包。许知深猜到那是什么,

颤抖着手打开。布包里,是那枚边缘磨得圆润光滑的黄铜顶针。物归原主,恩断义绝。“砰!

”许知深一拳砸在旧书桌上。布包被震得掉在地上,顶针滚出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像被抽空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办事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许主任!

有…有消息了!问了巷口副食店的王大姐!”许知深猛地攥紧拳头:“说!

”“她说今儿大清早天还没亮透,就看见如意姑娘背了个旧帆布包出门了。

说是去邮局寄东西!然后……”办事员的声音艰涩,“然后她看见如意姑娘去了长途汽车站!

买了最早一班去海河县码头的车票!”许知深霍然站起:“海河县码头?!她去那儿做什么?

”办事员擦擦汗:“车站说那班车早发走了。海河县码头的人说,早上确实有个姑娘,

拿着张盖着红戳子的批文,买票上了一条去‘葫芦礁’的机帆船……”海河县码头?

葫芦礁的机帆船?这些地名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许知深的心脏。

第11章一股铁锈般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许知深脑海中浮现出宋如意瘦弱的背影,

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独自走在清晨寒冷的雾气中。她是去那个荒凉的海岛上躲避吗?

她决意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准备车!”许知深深吸一口气,不顾头晕目眩就要起身下床,

“最快的速度开证明!去海河县!想办法找船!”办事员急了:“许主任!

您这身子骨哪儿行!”“立即去办!”许知深猛地拔掉手背上输液的胶布。“许主任!

医院那边…宋秋瑶同志…没…没救过来,人…没了……”宋秋瑶死了。

许知深却感觉像听一件遥远而无关的事情,这个消息未曾激起他心底半分涟漪。

他颓然地坐回板凳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那枚孤零零的黄铜顶针。突然间,

他眼睛被一道微弱的光晃了一下。是桌子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掉漆的小铁盒。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颤抖着手指,抠开了那个铁盒盖。

一枚小小的、深绿色的金属薄片掉出来,落在他的掌心。那金属片磨损得厉害,

边缘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陈年污渍。

上面刻着模糊的部队番号和一个同样被磨得模糊的名字缩写“SWY”。

许知深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个可怕的、打败性的念头,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

他猛地攥紧了这枚染着污渍的身份牌。

血腥味、冰冷的雨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尘封的记忆碎片在电光火石间撞开了一道缝隙!原来……他一直都错了!八年前,南疆前线。

许知深作为测绘支援人员遭遇伏击。巨大的气浪将他掀翻到冰冷的泥浆里。意识模糊间,

他感觉有人从后面拖住了他。他当时失血过多,只觉得碰到那人胸口一块冰凉坚硬的金属片,

接着便彻底陷入了黑暗。醒来时,他已经在野战医院。床边守着他的是哭红了眼的宋秋瑶。

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宋秋瑶不顾危险救了他的命。他信了。这份“救命之恩”,

成了他对宋秋瑶无底线付出的最大理由。可此刻,手心里这枚身份牌,

尺寸和模糊记忆里他无意间攥住的那块冰冷的金属片,完全吻合!硝烟弥漫的雨夜,

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身体柔弱的宋秋瑶!是谁?!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混乱血腥的记忆碎片中变得清晰。背起他的是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

在拖拽他的过程中,他冰冷的脸蹭到对方的脖颈,隐约看到领口下左侧锁骨上,

似乎有一颗很淡很小的痣。锁骨的小痣!许知深浑身剧震!宋如意!是宋如意!他恍惚记起,

很久以前,确实在宋如意左侧锁骨靠近肩窝的位置,看到过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被谎言蒙蔽的记忆碎片,如同滚烫的岩浆冲破了冰封的堤坝!

许知深悔得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从前线被送回省城医院后,

再次见到宋如意时,她手臂打着厚厚的绷带。为什么宋秋瑶在讲述“英勇救人”时,

细节总是磕磕巴巴!为什么他偶尔问起边境的事,宋如意总是眼神闪烁地岔开话题!原来,

他一直认错了人!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呵护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一个**的窃名者!

而那个真正在炮火硝烟中把他背出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那个他本应用一生去守护、去报答的人,却被他当成给宋秋瑶续命的“备用血”,

肆意压榨、反复伤害!“噗——!”再也抑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许知深口中喷出,

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红得刺眼。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桌角上。意识沉入无底黑暗的最后一刻,他涣散的瞳孔里,

只剩下那个曾经羞涩地看着他,笨拙地把药膏抹在他伤口上的单薄身影。

如意……第12章许知深在县医院简陋的病房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黄昏。

消毒水和霉味弥漫,窗外夕阳昏黄。额角和后脑的闷痛提醒着他昏迷前的一切。

身体的虚弱感沉重,但更沉重的是心中那个巨大的空洞。办事员小心翼翼地守在床边。

小说《心渡星河彼岸》 心渡星河彼岸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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