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新资讯 > 晴时有雾大结局在线阅读 林雾江旭免费阅读

晴时有雾大结局在线阅读 林雾江旭免费阅读

编辑:路人甲更新时间:2025-07-02 12:24:52
晴时有雾

晴时有雾

书写得很好,有喜欢看书的书友们看看这本《晴时有雾》,趴窗ing把林雾江旭等人物写得淋漓尽致,堪称完美,主要讲的是:哐当!!!馄饨摊的汤锅被撞翻,滚烫的汤汁混着瓷片泼了一地。王大爷的骂声卡在喉咙里,瞪着眼

作者:趴窗ing 状态:已完结

类型:言情

《晴时有雾》 晴时有雾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哐当!!!馄饨摊的汤锅被撞翻,滚烫的汤汁混着瓷片泼了一地。王大爷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瞪着眼前这辆嚣张楔进巷口的红色跑车。车门弹开,江旭跳下来,浅金头发湿漉漉贴在额角,

昂贵的T恤溅满油渍。[大爷!对不住!导航瞎导!我赔!全赔!]他手忙脚乱掏钱包,

一把零钱硬币叮当撒落。巷子瞬间挤满看热闹的脑袋。几步外,装裱店门口,

林雾按了按左耳后——助听器又没电了。刚才那声巨响震得她心口发麻。

她放下手里刚修好的民国瓷碗,拿起扫帚,低着头,沉默地走进那片狼藉。褪色牛仔裤,

洗旧的围裙,像个误入事故现场的小透明。江旭一抬头,正看见她专注地扫开他脚边的碎瓷。

他愣住,声音不自觉低下来。[哎,那个…谢了啊。]林雾没应,她弯腰,

捡起一块最大的、带着靛蓝釉色的碎瓷,指尖在上面轻轻蹭了蹭,沾了点油污。然后,

她终于抬眼,看向这个冒失鬼,眼神平静得像口古井,递过去半块橡皮[赔我画纸污渍。

]巷子里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01】七月的风,裹挟着柏油路面的蒸腾热气,

钻进老城区逼仄的巷口时,已被挤压拧成一股黏腻、滞重的绳。

林雾蹲在“文心堂”装裱工作室的门口,膝盖抵着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几茎顽强青苔。

指尖捏着细若毫芒的羊毛排笔,正给一幅褪色严重的民国织锦嫁衣暗纹,

小心翼翼地刷上最后一层保护性的胶矾水。嫁衣上繁复的缠枝莲纹在浆液浸润下,

仿佛重新拥有了呼吸。头顶,香樟树茂密的枝叶间,蝉鸣聒噪不息,

像无数只上了锈的发条闹钟,在烈日下徒劳地敲打着金属外壳。

她下意识地又按了按左耳后——助听器的电量指示灯早已熄灭多时,

只剩塑料外壳紧贴皮肤的那点微凉触感,提醒着那片寂静的存在。“吱——嘎!哐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毫无预兆地撕裂空气,紧随其后是瓷器猛烈撞击粉碎的爆响!

地动山摇般的感觉。林雾惊得手腕一抖,笔尖在脆弱如蝉翼的锦缎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白痕。

她猛地抬头。巷口,一辆嚣张的亮银色跑车,

车头斜斜地、蛮横地撞在王大爷那辆饱经风霜的木质馄饨摊车上。沉重的搪瓷大锅翻倒在地,

乳白色的骨头汤汩汩涌出,贪婪地渗进青石板纵横交错的缝隙里。

混合着碎裂的瓷片、漂浮的油花和煮破的馄饨皮,

构成一幅被暴力打翻、充满末世感的抽象画。车门猛地向上弹开,

一个穿着橙粉撞色、图案张扬的印花T恤的男孩,狼狈地踉跄而出。

浅金色的头发在正午的强光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与他身后灰扑扑的斑驳砖墙形成触目惊心的反差。他盯着地上的惨状,

脸色瞬间褪得比摊车上最白的馄饨皮还要惨白,

对着捂着胸口、气得直喘粗气的王大爷连连鞠躬,语无伦次:“大爷!大爷对不起!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破巷子导航导成单行道了!

我这新车……手太生了……”他昂贵的运动裤膝盖上,甚至滑稽地粘着一个没撕干净的价签。

王大爷气得山羊胡子都在哆嗦,手指着翻倒的锅灶和一片狼藉,嘴唇翕动,

却一时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左邻右舍的木门“吱呀”声此起彼伏,

一张张带着好奇、惊讶或幸灾乐祸的脸探了出来,围裙上还沾着午饭的油星。

男孩手忙脚乱地去掏牛仔裤口袋,结果带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和几枚硬币,

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在油腻的汤汁和尘土里闪着卑微的光。

林雾默然将嫁衣残片用洁净的棉纸小心卷好。起身时,久蹲的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酸麻。

她没看那个慌乱的男孩,径直走到门后,拿起那把用秃了毛的竹扫帚和磨损严重的铁皮簸箕,

低着头,沉默地走向那片狼藉中心。她蹲下身,

开始专注地清扫那些锋利、沾满污物的碎瓷片。扫帚尖划过湿漉漉的青石板,

发出单调而持续的“沙沙”声,节奏沉稳,仿佛在进行一场修复古画的庄严仪式。

碎瓷片相互碰撞,在簸箕里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悸的声响。“哎,那个……谢谢你啊!

”男孩蹲到她旁边,

一股陌生的、带着柑橘和昂贵木料混合气息的沐浴露香味强势地侵入林雾的感官。

他试图帮忙捡拾大块的碎片,动作却笨拙而危险。“我叫江旭,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这损失我全赔,大爷说多少是多少!”他语气急促,

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用金钱解决问题的笃定。林雾依旧没抬头,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她只是将簸箕里混着汤汁的碎片仔细倒入墙角的垃圾桶,又返回来,

沉默地清扫着那些黏腻的汤水残渣。扫帚毛吸饱了油腻的汁水,变得沉重而拖沓。

“你扫得真干净。”江旭看着她近乎固执地清理着最后一点馄饨皮碎屑,忍不住又开口,

试图打破这让他有些无措的沉默。“这巷子……怎么连个清洁工都没有啊?

”语气里带着一丝对环境的天然优越感。林雾终于直起腰,

将肮脏沉重的扫帚轻轻靠在斑驳的砖墙上。她这才第一次,真正地抬起眼,

看向这个被阳光和金钱镀了金的闯入者。男孩的眼睛很大,瞳仁是浅淡的琥珀色,

像盛着碎金,此刻却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局促和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口历经岁月淘洗的古井,深不见底。然后,她伸出手,

递过去半块用得棱角模糊的橡皮。“赔我画纸污渍。”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江旭下意识地捏住那半块橡皮,指尖立刻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灰色石墨灰。

他几乎是本能地去摸钱包,想要用更“实在”的东西来覆盖这微不足道的“污渍”。然而,

在林雾那平静得近乎审视的目光里,他掏钱的动作僵住了。那双眼睛,像蒙尘的琉璃,

清晰地映照出他汗湿的金发、狼狈的油渍T恤,以及此刻的窘迫。

巷子里尖锐的蝉鸣仿佛锯子般割着他的耳膜,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眼前这片狼藉和那块画纸上的污渍,似乎都不是能用钞票轻易抹平的。“行…行啊。

”他干巴巴地应着,把橡皮紧紧攥进汗湿的掌心,硬物硌着皮肤带来一点真实的痛感。

硬币早撒光了,他摸遍所有裤袋,只掏出一张被汗水浸得湿透、边缘微微卷曲的百元钞票,

纸币的角落甚至还滑稽地黏着一小片馄饨皮。他尴尬地递过去,

声音有点发飘:“这个…先抵着?我…我回头找零给你……”林雾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江旭这时才注意到,她说话时,左耳廓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颤动,

像是在努力捕捉空气中那些稀薄、扭曲的声波信号。他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她侧耳的动作,

那句“你是不是听不清”几乎要脱口而出——“小兔崽子!赔钱!!!

”王大爷终于缓过气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彻底打断了他。

江旭的车被赶来的交警拖走了,无证驾驶加上肇事,够他焦头烂额好几天。

他塞给王大爷一叠远超实际损失的钞票,却被大爷嫌恶地推开一大半:“臭小子,

当老子讹你呢?该多少是多少!”最终,大爷只收了三百块,没好气地挥挥手,

像赶苍蝇一样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巷口恢复了午后的燥热与沉寂,

只有香樟树叶在热风中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江旭百无聊赖地踢着墙根处一颗顽固的小石子,

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文心堂”。门楣上悬着一块被虫蛀得斑驳的柏木匾额,

阴刻着“文心堂”三个遒劲的大字,漆色剥落得像老人豁口的牙齿。

门边的青砖墙上钉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信箱,投币口糊满了层层叠叠的小广告,信箱下方,

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裱画接急件]。

林雾正把那幅珍贵的嫁衣残片小心翼翼地捧回店里深处。

正午的阳光透过门上老旧的木格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幅被时光摩挲得温润的古画。江旭的目光顺着她移动,探入门内那片幽暗。

门内光线昏暗,一个高大的博古架靠墙立着,架上堆满了卷起的画轴和蒙尘的卷宗。然而,

最显眼的位置,却供奉着一只青花瓷瓶。瓶身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却被一种近乎透明的金色物质(金缮)细细地缀连起来,在昏昧的光线下,

那些金色的脉络仿佛熔融的液态黄金,在瓶身上流淌、凝固,

散发出一种破碎后重生的、惊心动魄的美。

他猛地想起自己上周撞碎的那只乾隆粉彩百鹿尊——父亲刚从拍卖会重金拍得的“战利品”。

价值连城的碎片,大概早已被家里的保姆阿姨面无表情地扫进了垃圾处理器。

林雾的身影消失在里间的油毡门帘后。门帘落下的瞬间,

江旭眼尖地瞥见柜台后伸出半截磨得油亮的楠木界尺,尺旁安静地躺着一块靛蓝色的扎染布。

布上,一字排开五把薄如柳叶、寒光内蕴的裁纸刀。

刀锋精准地捕捉到门缝里漏进的那一线天光,刹那间反射出冷冽刺目的锋芒,

直直刺入他的瞳孔。巷子里的蝉鸣,仿佛被这无声的寒光骤然切断。

世界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只剩下热风卷着地上残留的馄饨汤的油腻气息,

和他脚下那双昂贵小牛皮鞋碾过细小碎瓷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鬼使神差地,

江旭凑近了那扇虚掩的木门。一股复杂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从门缝里飘散出来。

新熬米浆的微酸,混合着陈年旧纸特有的、如同雨后泥土般的沉香,

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老旧木头的气息。博古架后传来“嗒”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像是一件细瓷茶盏被稳稳地搁在了木质案几上。他眯起眼,努力适应着室内的昏暗。

终于看清,林雾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榆木工作台前。

一盏老式的绿色罩子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着她微微弓起的、单薄而专注的脊背。

她左耳廓上,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银光——那是一枚纽扣大小的助听器,

金属外壳边缘已经磨损掉漆,露出底下灰白的塑料底色,带着一种被长久使用的疲惫感。

她正用一把尖细的镊子,无比专注地夹起一块米粒大小的青花瓷片,

小心翼翼地往瓶身上一道细微的裂缝里按去。她的动作稳得惊人,

仿佛与手中的器物、与这昏暗的空间融为一体。然而,她微微起伏的肩背,

那深长的、带着压抑的呼吸声,却沉重得像溺水的人在挣扎。那张被汗水浸透的百元钞,

在江旭手中被无意识地揉捏成一个皱缩的纸团。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父亲书房里那些恒温恒湿的玻璃展柜,

那些被防弹玻璃严密守护、纤尘不染的官窑名瓷。那些瓷器,完美得像冰冷的标本。

原来……裂痕是可以这样被温柔地拥抱、被精心地缀连?

原来……画纸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污渍,竟需要这样郑重的、带着“等价交换”意味的赔偿?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林雾正在那张布满岁月刻痕的老榆木工作台上,

铺展一张边缘泛黄、带着水渍痕迹的老宣纸。工作台桌面凹陷下去的几道深痕里,

整齐地摆放着胶矾水罐、大小排笔、尖头镊子、浆糊碗、棕刷……每一样工具都各安其位,

像一支沉默而纪律严明的军队。

一个戴着老式玳瑁框圆片老花镜、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坐在更里面的角落,

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放大镜。正凑在一盏更亮的台灯下,

仔细端详着一幅破损严重的绢本扇面,对门口的动静恍若未闻。

“那个……”江旭把脑袋探进门缝,身上那件印花T恤上过于饱和的粉橙色块,

在幽暗的室内显得格外刺眼,“我能看看吗?”林雾没有抬头,甚至没有一丝被打扰的停顿。

她只是用镊子尖极其精准地夹起一小片边缘毛糙的、颜色相仿的旧宣纸,

仔细地覆盖在宣纸中央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破洞上。她的手指纤细而稳定,

指尖沾染着透明的米浆,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只沉睡中蝴蝶的翅膀。

【02】接下来的日子,江旭成了“文心堂”门口一道突兀又执着的风景线。

他自称是“美院艺术管理专业的学生,来做社会实践”,

实则更像是被林雾修复古物时那种全然沉浸、物我两忘的状态所蛊惑。

他见过太多走马观花、附庸风雅的艺术展览,

却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为了一道不足半厘米的细微裂痕,屏息凝神,

耗上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他笨拙地想帮忙,结果打翻了浆糊桶,

黏稠的液体流了一地;他兴致勃勃想学裱画的托心,却把珍贵的旧宣纸弄得皱皱巴巴,

像揉过的废纸;他会在林雾因听不清而露出茫然神色时,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然后看着她微微侧过头。几缕发丝滑落,露出耳廓上那枚磨损的助听器边缘,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这助听器……”一次,

趁着林雾取下助听器更换那枚小小的纽扣电池时,江旭忍不住开口,“好像……有点年头了?

”林雾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手指灵巧地将那枚银白色的纽扣电池精准地塞进助听器背面的凹槽里,

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般自然。“奶奶给的,”她声音很轻,“还能用。

”“我听说现在有种充电式的,”江旭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语气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你看这个,瑞士的牌子,骨传导的,降噪效果特别好,

戴起来几乎没感觉……”“不用。”林雾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她熟练地将助听器重新卡回耳后,用细软的发丝仔细地掩住那点突兀的金属光泽。

“这个挺好。”那平静之下,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固执的坚持。江旭看着她重新低下头,

昏黄的台灯光晕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两排细密安静的阴影。他突然觉得,

这个总是沉默地待在昏暗角落里的女孩,像一本封面磨损、字迹模糊的线装古籍。

越是想靠近翻阅,越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的沉静力量,

只是那些书页间夹着太多他无法解读的、关于生活本身的沉重注脚。【03】八月的雨,

来得毫无征兆,噼里啪啦砸在巷子老旧的青瓦屋顶上,很快便顺着檐角连成了线,

织成一道朦胧的水帘。林雾站在“文心堂”窄窄的屋檐下,踮着脚,

伸手去收晾在竹竿上吸饱了水汽的宣纸。冰凉的雨点溅在她**的手腕上,

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喂!帮我递把伞!”江旭的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幕,

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急迫。他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快递纸箱,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浇得透湿。

浅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鬓边,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

昂贵的运动鞋踩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活像一只不慎落水的金毛寻回犬。

林雾转身,从门后挂钉上取下一把印着褪色“文心堂”字样的旧伞,伞骨有些松脱。

她默默递过去。江旭腾出一只手接伞撑开的瞬间,

林雾的目光落在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纸箱上。印着“助听器专用电池”字样的标签,

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清晰。“给你的。”江旭把沉甸甸的箱子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

自己则胡乱地抖了抖头发上的雨水,水珠四溅。“我看你总买那种杂牌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容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电力不够吧?这个是进口的,

锂电,续航时间长,音质也稳定些。”林雾抱着那个纸箱,

冰凉的纸壳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湿意。她低头看着箱子上清晰的英文品牌标识,

又抬眼看看江旭那张被雨水冲刷得过分清晰、带着少年人直白善意的笑脸。

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吐出两个被雨声包裹着的字:“谢谢。”从那天起,

林雾耳后的助听器,很少再陷入那片令人心慌的沉寂了。同时,

她也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开销,开始更努力地接些零活,一分一厘地攒着钱,

想着总要还上这份情。江旭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信号。

他会隔三差五带来不同型号、品牌的电池,

有时还会附赠一杯巷口老字号买的、用塑料袋扎紧的滚烫豆浆,

或者两个用油纸包着、冒着热气的鲜肉包子。作为无声的回礼,林雾开始给他带午饭。

她的便当盒是最普通的不锈钢材质,掀开盖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杂粮饭,

一小份清炒的碧绿时蔬,一个边缘煎得微焦的荷包蛋。卖相质朴,

却总能闻到食材本身被简单烹饪后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清香。

“你这手艺可以去开私房菜馆了!”江旭总是毫不吝啬地赞美,大口扒拉着饭粒,

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比我家里那些厨师强太多了!他们就知道堆砌调料,齁咸齁甜的,

一点灵魂都没有!”林雾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极其认真地吃着自己那份。她咀嚼得很慢,

仿佛在细细分辨每一粒米的甘甜,每一缕蔬菜的纤维。听到江旭的话,她抬起头,

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厨师?”“嗯啊,就是专门负责做饭的阿姨。

”江旭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我妈走得早,我爸忙得脚不沾地,

家里一直请着厨师和保姆。”他顿了顿,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语气里难得地透出一丝落寞的底色,“不过……没人做的饭,

像你做的这样……有‘家’的味道。”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林雾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用自己干净的筷子,

把自己便当里那个煎得恰到好处、蛋黄还是溏心的荷包蛋,轻轻夹起一半,

稳稳地放进了江旭的饭盒里。金黄的蛋液在白瓷的饭盒壁上颤巍巍地流淌。

江旭看着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看着她低垂的眉眼,

突然觉得心脏某个被层层物质包裹的角落,被一种极其柔软又温热的东西,

猝不及防地轻轻撞了一下。【04】江旭第一次带林雾走出那条被时光遗忘的巷子,

是去看一个在省美术馆举办的明代书画特展。他开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线条流畅的轿跑车,

停在巷口时,锃亮的车身反射的阳光晃得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眯起了眼睛。“这么有名的展,

门票……得不少钱吧?”林雾坐进副驾驶,手指有些紧张地绞着安全带边缘,

崭新的皮革触感陌生而冰凉。“小意思!”江旭熟练地挂挡,轻点油门,

车载音响立刻流淌出节奏强劲的电子音乐,“我爸是美术馆的长期赞助商,想看什么展没有?

”语气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对金钱边界的模糊。林雾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侧过头,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高楼大厦。眼神里带着一丝懵懂的向往,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最“艺术”的地方,

不过是县城里那个只有两个展厅的小博物馆,还是初中时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

画展的开幕日,人潮涌动。精心设计的射灯光束打在恒温恒湿的玻璃展柜上,

柜内那些跨越数百年的古画,墨色淋漓或设色秾丽,

光线在林雾专注的侧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斑驳。她看得极投入,

几乎要把鼻尖贴上冰冷的玻璃,鼻翼上细小的绒毛在强光下清晰可见。

江旭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看着她眼中因那些精妙的笔触、传神的线条而闪烁出的纯粹光芒。忽然觉得,

比起画展上那些衣着光鲜、忙着拍照打卡、在社交媒体上定位炫耀的名媛淑女,

眼前这个会为了一幅画的某个细节处理而屏息凝神、继而露出纯粹惊喜表情的女孩,

才真正懂得穿透时间的尘埃,触摸到艺术内里的魂魄。“你看这个,

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局部,”江旭指着一幅描绘宫廷仕女游园的精美长卷,

试图分享自己贫瘠的艺术知识。“我家客厅也挂着一幅仿品,据说是清代的,

不过我一直觉得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不一样的。”林雾罕见地打断了他,

声音里带着一种被点燃的、轻盈的雀跃,“仿品的绢本经纬密度不对,

显得板滞;还有这些仕女的衣褶线条,”她纤细的手指虚虚点在玻璃上,

沿着画中人物的轮廓移动,“少了几分原作的灵动流畅,

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感……”她微微侧头,流畅地说着,眼神发亮,

完全沉浸在对细节的剖析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江旭看向她的眼神,正变得越来越专注,

越来越亮。从美术馆出来,江旭带她去了一家以精致和昂贵著称的日料店。包厢静谧,

竹帘低垂。林雾翻开那本设计感十足、却几乎没有标价的菜单,

指尖在光滑的铜版纸上微微收紧。江旭浑然未觉她的细微紧张,

兴致勃勃地点了满满一桌子刺身、寿司和烤物,

并如数家珍般介绍着每一种食材的产地、时令和独特风味。“这个马粪海胆寿司,

要趁刚从冰上取出来时吃,

最是鲜甜……”江旭将一枚点缀着金黄海胆的寿司夹到林雾面前的小碟里,

手腕不经意间抬起,袖口下滑,露出腕间一块设计简洁却质感非凡的腕表。

表盘在柔和的射灯下反射出冷冽而精准的光芒。林雾的目光在那块表上停留了一瞬。

表盘是纯净的白色,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

却透着一股低调奢华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精致气息。她突然清晰地想起,

上次在“文心堂”昏暗的工作间里,江旭一边抱怨父亲又擅自给他买了不喜欢的表,

一边随口嘟囔了一句:“啧,也就三万多吧,戴着嫌硌手,扔了又怪可惜的……”三万多。

林雾的心无声地沉了一下。她默默计算着,那笔钱,

足够她在巷子里那间小出租屋安稳地住上三年,

还能给奶奶换一台最新款、最舒适的电动轮椅。“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江旭见她迟迟没有动筷,关切地问。“没有。”林雾飞快地低下头,

用筷子尖小心地夹起那枚昂贵的寿司,声音轻得像叹息,“很好吃。

”只是这舌尖上极致鲜甜的滋味里,似乎悄然渗入了一丝她无法言说、也无法消化的苦涩。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由金钱与阶层构筑的无形鸿沟,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横亘在眼前。

【05】入秋后的第一个周末,一场骤然的降温让林雾着了凉。

鼻塞带来的沉闷感叠加了听力下降的模糊,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

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在感知世界。江旭不由分说,硬拉着她去了社区医院。

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年轻的女医生戴着口罩,拿着听诊器在她背部听了听,

又用压舌板看了看她的喉咙。“扁桃体有点红肿,呼吸道轻微炎症,问题不大,

开点消炎药和感冒药就好。”女医生一边在处方笺上快速写着,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

抬眼看向林雾,目光落在她耳廓后。“你是不是……听力不太好?我看你听我说话时,

头一直微微侧着。”林雾下意识地抬手,指尖碰了碰耳后助听器的位置,点了点头。

“多久了?家里其他人有类似情况吗?”医生放下笔,语气随意地问,仿佛在问一件寻常事。

“从小就……有点,”林雾的声音很低,带着鼻音,“我奶奶……年纪大了以后,

就……越来越听不清了。”医生停下笔,抬起头,隔着镜片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语气带上了一丝职业性的严肃:“小姑娘,

我建议你还是抽空去大医院耳鼻喉科做个详细的听力检查。神经性耳聋很多是有遗传倾向的,

而且……部分类型可能会呈现进行性下降。别耽误了,早发现早干预,效果会好很多。

”林雾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手心瞬间变得冰凉潮湿。

她含糊地应了声“知道了”,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接过那张轻飘飘的处方单,

逃也似的离开了诊室。江旭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紧跟着出来:“医生说什么了?

很严重吗?”“没什么,就是普通感冒。”林雾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甩开身后那双关切的眼睛。“不可能!”江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她明明特意问了你的听力!林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不容回避的追问。林雾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没有挣扎。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江旭那双盛满阳光与焦虑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

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巷口那棵老梧桐树,落下了今秋的第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

轻轻掉在她的肩上,又无声地滑落到地面。“我奶奶……”她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汲取全身的力气,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年纪大了以后……就完全听不见了。

医生说……这种……可能会遗传。”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江旭彻底愣住了。

小说《晴时有雾》 晴时有雾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相关资讯

精品推荐

最新小说